待她们二人离开以后,那肖景煦才略带抱歉道:“不好意思,舍妹唐突了。”
凤疏谌不发一言,眸色依旧深沉,长安见状开口解围道:“既然府上来了客人,也就不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开始行针如何?”
“有劳黎小姐了。”
轻拈银针,长安手腕微沉,利落地刺下。
一旁站着的永宁公主心有赞叹,这位黎小姐在行针之时,神态极其认真,让人本能地信服她,不会有丝毫地怀疑。这么想着,她便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凤疏谌,却见凤疏谌一双眼睛全放在那黎小姐的身上,面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说起来,自己跟凤疏谌打小便相识,他对谁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偏偏就对这位黎小姐不同,看来只要遇到了对的人,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
结束行针,长安写了一副方子递到永宁公主的手中,同时开口道:“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公主说,可以吗?”
永宁公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凤疏谌,见他神色无异,这才应道:“当然,请黎小姐跟我来。”
走出这间卧房,长安随着永宁公主步过庭院,来到墨香浅浅的书房。永宁公主反身把房门关上,这才略带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夫君他的病……?”
“公主不用多想,将军的毒目前并无大碍,只是我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嘱咐公主。”
“小姐请讲。”
“这段时间要格外注意将军的饮食,万不可沾染哪怕一点点毒素。将军中的这毒十分霸道,若是不小心跟其他毒融合在一起,毒性便会千变万化,无法捉摸,到那时便回天乏术了。”说到最后一句时,长安悄悄敛下自己的眸光,语气也是轻了几分。
永宁公主点了点头,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便是有所了悟似地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长安,面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方才你说自己幼时中过这种毒,现下又要避开世子跟我说这些,是不是……?”
长安闻言抬眸看着永宁公主,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里分明带着几分无奈的苦涩,“是的,我当时中了其他的毒。”
永宁公主怔怔地看着长安,心中陡然有些酸涩,面前这女子月白轻衣、容颜如玉似水,孑然立于光影疏淡的房中,自有一股天地清气凝于她的周身,仿若远离尘世。如此精灵清绝的女子,上天竟给她这样的厄运,无端让人扼腕叹息……
长安和永宁公主相携走出书房,却看不远处那屋檐之下立着一男一女,正是凤疏谌和凌惜彤。
凤疏谌背对着她们,长安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情,却见得凌惜彤面带哀婉,那盈盈之泪正氤氲于眼眶之中,羸弱惹怜。
而此时凌惜彤亦是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长安和永宁公主,眼睛里顿时现出决绝之色,似是挑衅地看了长安一眼,便是朝凤疏谌伸出手去,仿若是要倾入凤疏谌的怀中。
不知怎么的,长安见她如此,心中竟是有一瞬间的不舒服,只是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还未褪去,就见凤疏谌闪身躲开了凌惜彤的手。
此时长安清晰地看到了他清俊的侧脸,那脸色已经冷然阴沉,似有发怒之象,眸中亦是射出冷厉之芒,叫人心生惧意。
☆、第52章 心有忧虑
隔得如此距离,也不知凤疏谌究竟跟那凌惜彤说了些什么,只见得凌惜彤抬眸看着凤疏谌,泪如雨下,但是那神色中分明隐藏了几分倔强、几分不甘。
目睹此情此景,长安心中不禁暗叹一声:执念已种,恐难放下。
正在长安如此出神之际,耳边蓦地响起永宁公主的声音,轻缈悠然,似嗟似叹,“世间难得有情郎,纵然粉身碎骨,也好过人间白走一趟。”
长安闻言不语,那幽然的目光淡淡洒在凤疏谌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自己怨了他六年,他守了自己的六年,岁月流转,人这一生又能有几个六年?
看到凤疏谌朝这里走了过来,长安却是状若无意地移开了目光,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已是纷杂难安。
凤疏谌缓步走近,一句未言,长安亦是不问,两人告辞了永宁公主,相携离开将军府。
永宁公主抬眼看向廊下那泪眼婆娑、目送他们离开的凌惜彤,微微叹了一口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宽敞的马车内,凤疏谌侧头看向长安,眼底翻涌着眸中难言的情绪,心中亦是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想自己光是看她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心里已是赌得难受,而她刚刚亲眼目睹那一幕,却丝毫反应都没有。虽然心知她性情冷然,却难免哀怨不平。
不甘之下,凤疏谌幽然开口道:“你不问问我刚刚那凌惜彤都跟我说了什么吗?”
长安素手掀起纱帘,目光落至远处,声音淡渺,“这是你们的事,我为何要问?”对自己来说,这短短一生,不过孑然而来,孑然而去,又何必拉他下水。他是天子骄子,自有锦绣前程,他已经赔了自己一个六年,又怎能赔上他下一个六年?或者,自己也许根本没有下一个六年可赔了。
“是啊,你为何要问呢?就算我明日就跟那凌惜彤成亲,你也只会淡淡地说上一声恭喜,不是吗?”凤疏谌,你到底在不甘什么?不愿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发脾气,就算她真的跟你道喜,你也只有接受的份儿!
凤疏谌这略带赌气的话让整个车厢瞬间寂静了下来,其实,话刚说出口,凤疏谌就已经后悔了,他已经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