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昭仪的召见是当天傍晚姬深留宿祈年殿陪伴孙贵嫔与出生不几日的皇次女的消息才传回宣室殿就掐着时辰送到的,想来左昭仪也知道牧碧微如今把西平公主看成了掌上明珠也似,打着照料公主的旗号,等闲地方都是不肯去的,因此酣秋登门之后一点也不废话,笑盈盈的:“恭喜牧青衣,贺喜牧青衣了,这一回贵嫔娘娘与顺华娘娘都赶上了难产,顺华娘娘更是不幸故去,宫中高位妃子本就不多,如今又去了一位,左昭仪所以请了太后的意思,想着牧青衣进宫也有些时候了,侍奉陛下素来尽心,又是牧将军的嫡女,所以想请牧青衣去华罗殿一叙。”
牧碧微早得了聂元生的提醒,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她说动:“既是太后的意思,我又怎么敢插嘴呢?左昭仪虽然是好意,但我却是不敢逾越的。”
酣秋没想到自己这么直指晋封一事的说了,还会被拒绝,脸色不禁一僵,随即笑道:“牧青衣不必多心,左昭仪也是得了太后的懿旨,从侍奉陛下的人里考察一二,再确定晋谁而已,并非要青衣过去盘问什么。”
“若是如此我倒不敢推辞了。”牧碧微叹道,酣秋才松了口气,不想她却话锋一转,“只是陛下将西平公主交与我照料,我身负圣命却是不敢私自离开的。”
“青衣说笑了,闻说青衣身边的善姑姑是过来人,有姑姑看着青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酣秋对这个推脱倒是反应极快,含着笑道,“何况这儿可是冀阙宫,一应东西都是齐的,不过离开片刻罢了。”
牧碧微淡然一笑:“圣命无违,何况你也知道,西平公主未足月而降,又是公主,身子难免孱弱一些,我却是不敢稍离太久的。”
她这边话音刚落,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似的,挽袂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看也没看酣秋一眼便急道:“青衣,公主殿下又在哭了,善姑怎么也哄不住,使奴婢请青衣即刻过去!”
牧碧微不假思索的站起身来,走了一步才仿佛想起酣秋还在似的,歉意道:“秋娘,你看这……”
“牧青衣这也是担心公主殿下,自去便是。”酣秋彬彬有礼道,至少从面色上,看不出来她的气恼,牧碧微赞了声曲家底蕴,见她没有起身的意思,对挽袂使个眼色,挽袂便脚下移动过去道:“我送一送酣秋姐姐。”
她这话说了,酣秋想继续待着也待不住了,到底沉了下脸色才起身,淡淡道:“多谢牧青衣款待了。”
“哪里,秋娘好走,我却要去看公主了。”牧碧微含笑点了点头,不待她回话,转身就向内室走去。
因聂元生说过曲氏不是卑鄙之人,牧碧微只道此事就这么结了,不想酣秋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风荷院的门再次被人叩响,吕良来报,道是酣秋重又过来,带着些给西平公主用的东西。
牧碧微这会才看着阿善帮西平公主换过了衣裳,闻言微微皱眉,阿善便对吕良说:“着挽袂去接了放到离这里最远的屋子去……就说青衣睡下了。”
“我方才还说过要照料公主殿下所以才不能离开风荷院,这会睡这么早,别落个不精心的名头。”牧碧微却叫住了吕良,道,“我去看看吧,想来她也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到了前厅,挽衣已经奉好了茶,站在一旁低着头背着手不说话,对这个小宫女的乖巧牧碧微早已了解,正要与酣秋寒暄,目光一晃却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人,穿一身宫女服饰,长发放了下来,坠在两腮掩住容貌,原本低着头还看的不真切,听见牧碧微进来的声音却猛然抬起头来,与她对望了一眼!
牧碧微怔了一怔,随即对挽衣道:“你先下去。”
“左昭仪娘娘亲自前来,实在蓬荜生辉。”待挽衣下去了,牧碧微才在主位坐下,沉声道。
酣秋这时候也与曲氏换了位置,恭敬的侍立到了曲氏身后,曲氏平静道:“冒昧前来,打扰牧青衣了。”丝毫没有计较她的无礼。
牧碧微看着她平静之中隐含坚决的神情,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警觉之意,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左昭仪娘娘可是来探望西平公主的?真是不巧,公主如今才睡下,阿善哄了许久的,却不宜惊扰。”
她一开口就表示连见也不愿意让曲氏见西平公主,曲氏究竟蹙了下眉,才从容不迫的开口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牧青衣若能够成全本宫,本宫必有重酬!”
“左昭仪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开门见山。”牧碧微爽快的说道,“我本是三品大员元配嫡女,若是没有何容华当初的谗言,这会早该嫁了长辈仔细挑选的夫婿做一府之主母了,就算进宫,也不可能整日里以奴婢自称,左右丞相非要我有了子嗣才可以晋封,我当然不至于为此盼着姜顺华出事,但西平公主是陛下自己交与我照料的,这么一个机会,我不可能放过!”
“本宫知道!”曲氏点了点头,干脆的说道,“孙氏这回晋升右昭仪已成定局,后位之下两昭仪已满,三夫人我不敢保证,九嫔除了隆徽已有唐氏在,你可以随便挑!”
她说到后宫位份犹如青菜萝卜的语气让牧碧微也不禁一窒,随即笑着道:“左昭仪果然大方,但这名不正言不顺,我不是走歪门邪道的人。”
“你若不相信本宫,本宫可以立下字据。”曲氏毫不迟疑的道。
牧碧微摇头,笑着道:“我不与左昭仪说虚话,但我进宫以来最艰难的就是这女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