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凌云当即抚掌赞叹:“殿下不愧是殿下,一猜一个准。”
“你啊。”燕辰失笑看着姚凌云,无奈摇头,然一抹郑重的钦佩之意却从他的眼梢间不着痕迹地泄露了出来,“百花楼这一步棋,洞烛机先,姚相着实落的惊艳。”
“父亲生前一直告诫情报的重要性的。”姚凌云颔首赞同其言,“一个王朝要长久治安的走下去,最重要的便是知晓天下子民的思想,在适时附以善意地引导,疏堵相结,能使大襄的统治更加牢固。”顿了顿,姚凌云抬目凝视燕辰,再说道,“但这之前,皇室内部矛盾需先行处理,才有机会面对这之外的风风雨雨。”
燕辰与之对视,却没有马上回话,其眼神藏锐,心思不明:“这宫闱总是不得平静啊。”说话间,燕辰垂下的眼睫,掩去了眸中的冷淡透彻,勾了勾嘴唇,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对姚凌云伸出右手,“这天下亦然,往后人生只怕皆有暴雨相伴。”
姚凌云勾起笑容,凝目盯着燕辰无甚波澜的面容,将自己的手送到对方手中,说道:“无妨,我会陪你一起走过这一路风暴。”
双手相握,十手纠缠。
“最初父皇说你是我的伴读,我想护着着你,与你一同共赏风月,以己所长为民谋利,可不料最后却让你与我一起背负这狂风暴雨和身后史书评载。”
姚凌云一挑眉:“怎么,你后悔了,你打算反悔?”
燕辰摇头:“不,不过感慨一番。”
姚凌云:“感慨完毕,不知殿下有何指教呢?”
燕辰:“风雨中行路是很好的人生品味,未来也要劳烦寻卿多多指教了。”
姚凌云牵着唇角笑了一下,身前名,身后事,对他而言没有意义。
“便是感慨也没必要有,我有野望,你忘了陛下曾经对我评价了吗?”
西落的暮阳穿过窗户勾勒着姚凌云的脸庞,光与影在他面上交错着构成一幅暧昧而又简单的景致,燕辰望之,心下蓦然一松。
“少年不到束发之龄,胸中却已自成韬壑,是我不对,我不该低估了你的心气。”
姚凌云抓着燕辰的手晃荡了下,哼哼说道:“知道就好,打算怎么补偿我?”
“好好好,你要什么补偿就什么补偿,你说了算。”
姚凌云满意点头,末了收起面上玩笑之意,郑重道:“虽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意,但是也不是凡事皆不如意,这样的人才值得我们一路探寻。”
燕辰:“你说的不错。”
☆、第 62 章
“宁王的势力你并没有完全掌控,在此时信任他们,无异与虎谋皮。”慕容淮手执黑棋,边说边落下一枚棋子。
燕煦手里捏着颗白子端正坐着,闻言,缓缓抬起注视着棋盘的眼睛,移到对坐的慕容淮身上。
慕容淮所说的这些,燕煦又岂会不知?
只是他不想再等了,他能忍,但他不想再忍,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又为何要头顶着把刀惶惶度日?
燕煦轻笑了下,落下一枚棋子,漫声说道:“慕容公子岂不知初生之犊不畏虎也。”
慕容淮垂眸一看,燕煦所落下的这一子,随情随性到了极致,全无棋技可言。
既然双方的心思都不在这棋盘上面,那也没有再下下去的必要,慕容淮索性丢开手上的棋子,凝视燕煦,说道:“这么说来,各中风险,殿下已有衡量?”
燕煦点头:“自然,只是眼下情势紧逼,已由不得你我多做谋算,欲有所得,那自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慕容淮皱眉,不甚赞同道:“可这风险也未免太大了一些,踏上悬崖,全无余地可言,只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燕煦起身步至窗边,背负着双手,遥望远处皇城的方向,沉默片刻后,他说:“想要得到的权利越大,所要付出的风险本就越大。”
慕容淮的视线追随在燕煦身上,眉峰渐渐皱起,近来燕煦身上那股以往被他敛藏在骨子里的y-in鸷冷沉,越来越直白明显了。
他已不在克制自己的野望。
慕容淮搭在棋案上的右手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动,沉吟须臾,他依旧不赞同道:“可眼下局势,便是承担这巨大的风险,也未必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胜算不足三成,淮以为殿下不妨先韬光隐晦,以待来日。”
燕煦沉默,视线依旧注视着皇城方向。
他一向j-i,ng于算计,惯来不做这种没有胜算的事情。可眼下,不仅情势彻底超出他的预期,他的心绪也是同样,从得知真相开始,他的心思便如同那崩塌的雪山一般,铺天盖地的白彻彻底底地淹没了他,令他无暇思考更多。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有所行动。
因为等,是一种很消极的念头,时间也许能带来好的消息,可对他而言掌握真正的主动,远比乐观的被动要来得更加有效。
而且,自己真的毫无胜算吗?
燕煦敛目收回遥望的视线,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他在几日前的一场相遇。
与一个完全料想不到的人。
清晨的京郊鸟语相间,草木葳蕤,偶有清风拂面而至,带动朝露,沾衣欲s-hi。
这一天,外出踏青的燕煦偶遇了一个人。
这世间所有的巧合,都是条件具足的必然。
这是一场经他刻意营造偶遇。
风,无声地在二人身侧盘旋,吹起燕煦的黑发,也带着那人身后红色的披风舞动起来。
长久的静默之后,燕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