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笑眯眯的将他圈在怀里,挑一箸面条搁在勺里,呼凉了喂到小孩嘴边。
“……奶奶,阿远不小了。”
“三四岁的娃儿哪里不小了?”奶奶不乐意了,唬着脸道:“真不知道他家大人怎么想的。能有什么事连孩子都顾不得了?这小孩,还是亲自带的好。”
“爸爸忙。”小孩卖萌的鼓着腮帮子咀嚼。
“奶奶不忙,奶奶疼你!”
看一老一小相亲相爱,我默默的吃面。
农村的夜很静,蟋蟀在草间高歌寻伴,夜虫结群而出,偶尔听得几声狗吠,还有屋后养的那口大肥猪哼哼唧唧。
夜里半热不冷,奶奶怕风扇吹的猛了小孩受不住,只拿了把大蒲扇扇风。
……
“不忙,那两亩田早卖了,每天也就喂喂鸡鸭喂喂猪什么的。嗯,这样挺好……为什么不养?家里静,没点声儿心里不踏实。”人老了话多了,越活越回去,像个孩子一样,最怕寂寞。
“那,上村的菜园子就不要打理了,每天多休息休息。”
“休息不得。做了一辈子,停下来反倒不舒坦了。这人他得动着,不动哪天锈了就死喽……阿扬和你让人省心,就阿舞性子横,都是你妈给惯的,说也说不听。她这脾气,以后指不定得吃多少亏呢……算了,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哎呦,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懒得管了,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每每和老人谈及这些问题,总是不知该说什么。
“奶奶,睡吧。”
第八章
奶奶一大早剁好了猪菜,我帮忙拌上米糠泔水。
小孩站在半袋米糠旁,弓着腰捞出一大把冲我扬,粉尘满天飞,却把自己呛咳了。
“别玩儿了,脏。”我挥着水瓢示意他过来。
他乜斜着眼,哼一声继续折腾。
“嘿,还长脾气了你!”我搁了瓢将他抄腰一抱按在龙头前,“洗手。”
“不洗!”小孩蹬得厉害,一不留神就让他挣开了。
“再闹,今晚你跟猪睡!”
猪:“哼哼。”
“真的可以吗?”小孩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到猪栏前死死扒着铁门,贼贼的盯着猪蹄子咽了口口水,“那我是不是可以吃掉它了?”
猪:“哼哼……”
“……做梦!你过不过来洗手?!”
我瞪得眼皮都酸了,他才不情不愿的挪过来:“华阳,华阳你就让我咬一小口好不好?我只喝一点点血,保证不吃肉!”
打上肥皂再冲洗干净,我直接把他丢出猪舍,“什么时候冷静了不想吃肉了再来和我说话?”
“华阳!!”
我摸摸胳膊上的一溜牙印,肉疼……
咱们这里三日一圩。也就是说,三天一个圩日,届时各家各户大人小孩都来赶圩,村头的集市会十分热闹。
集市离得较远,通常是一辆三轮车拉好几个人。刚好邻居家就是做三轮车拉客生意。
“六叔婆,赶圩呀。”中年司机打招呼道。
奶奶笑应:“是啊,小孩难得回来一次,去凑凑热闹。”
司机扫一眼后视镜:“哟,飞语丫头都这么大了!那孩子谁家的?”
“大伯公,这是我朋友的弟弟。”话说这位大伯公,他爷爷的父亲跟我爷爷的爷爷是拜把子兄弟,算算,这关系还得九杆子才打的着。
“小孩儿看着……不大精神呢?”
奶奶道:“小孩儿困,我说留他在家休息,阿语非得把他抱来。”
闻言,阿远睁开条眼缝,佯装迷糊道:“唔……我真的好困。”
“没事儿,小孩子就爱犯困,去到集市就醒了。”我弹他一个脑瓜崩。还真以为我不晓得他那点破心思?要把小孩留在家,那头猪估计是保不住了。
“是呢,小孩子还是喜欢热闹的。”大伯公道。
奶奶又问:“怎么不见二妮子?”
“就来了。”
远处,一个扎俩羊角辫的小姑娘噔噔跑来:“爸,祖婆。”
小姑娘就是大伯公家的闺女二妮。她脸颊的两坨红晕红的略显过分,皮肤却是很白——惨白。她以一种僵硬的姿态爬上车,一股浓重的劣质化妆品气味立时弥漫开。
“二妮子,又偷你妈的化妆品用了?”奶奶笑呵呵道。
“可不是,”大伯公状若无奈,“丫头片子爱臭美,说多不管用,就随她了。”
二妮冲我们腼腆一笑,挑起的嘴角极不自然。
“死了还不埋,真缺德。”小孩嘀咕一声,转脸闷在我颈间。
是了,这种情形,有点灵异意识的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后来又上来几个老娘们儿,一路颠簸颠到了集市。
农村人,瓜果蔬菜鸡鸭鹅什么的都能自给自足,有富余的就趁着圩日卖掉,挣些外快补贴家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