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没钱就真的没尊严。
后来父亲出院,母亲一时无法工作需要在家照顾父亲,弟弟又要上学,家里还有债务,她当然不能奔赴美利坚。
她倒也没怎么伤心。去美国读博,未来肉眼可见,一个社会地位还不错的中产阶级,那并不能满足她,她需要挣钱,挣快钱,挣很多很多钱。毕竟“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到来”,她不想将来在父母墓碑前哭诉没让他们在生前过上几天好日子。
开始只是一心想着挣钱,后来日子好过些了,精神需求就又找上门来了。
在许多个月圆之夜,她都曾偷偷摸摸地诅咒过简居宁过得不好。
她很难够着他,于是只能盼望着他摔下来。
可事与愿违。
纵然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人天生就住在罗马城的宫殿里。而在向罗马朝圣的路上,有人开车,有人骑自行车,有人步行,即使在步行的人里,也分穿跑鞋的和穿草鞋的。
她充其量算个骑车的,骑的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她吭哧吭哧费了几年劲,也不过骑到了罗马城外围,眼看着进不去宫殿,无法成功打脸,只能在外城拼命拍照打卡,就差拿着大喇叭向宫殿里的人吆喝,你看你看,我也算罗马城里人了呢。
神经病啊!
她这个样子,城里城外的人都看不起她。
毕竟她骑车向前钱的姿态实在不太好看。
旁边的人姿态倒是永远好看,可一个人真有难言之隐,往往会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吞吞吐吐闪烁其词,虽然他看起来十分凝重,但话说得太过利落,就不免显得假了。
她真的很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可她的理智告诉他,他说得都是假的。
这个人,永远一副波澜不惊凡事尽在他掌握的鬼样子,实在讨厌。她十分想撕下他这副虚假伪善的面具。妈的,精神空虚到拿她玩救赎游戏了,她有惨到这种地步?可偏偏这种人,什么都不用做,名利就自动找上门来。
甄繁暂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从包里拿出巧克力开始吃。她有低血糖,包里常备着巧克力和糖果。她现在吃的巧克力是弟弟给她买的。
当她吃完第三颗巧克力时,终于开了口,“索钰知道吗?”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昭告天下吧。”
“那你还打算交女朋友或者结婚吗?”
“将来的事情说不准。”
甄繁从巧克力盒子里拿出一颗递给他,“要不要来一个?”
“我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甄繁把那颗巧克力放到自己嘴里,“这么说,你当初和我分手是迫不得已了?”
他还在抽烟,“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我只想告诉你,当初同你分手,完全是我的问题。”
“当然有意思。”甄繁笑道,“也许有些人认为床上那种事儿很重要,我不但不看重,相反还很讨厌,我就喜欢你这种六根清净的人。人家既然有这功能,阉割了也不人道。但什么事儿也敌不过缘分,兜兜转转,我不就碰到了现在的你嘛。既然你当初是迫不得已,如今你未娶,我未嫁,那咱们就复合吧。”她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还现在有病,将来也未可知,分明是怕她再赖上他,又为自己将来找女朋友做铺垫,玩救世主游戏都玩得这么鸡贼。
“你何苦?”听到甄繁说很讨厌那事儿的时候,简居宁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不过甄繁并未看到。
“我不苦,我心甘情愿。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儿,和我在一起,你也不用吃药治疗了。当然如果你非要治疗,我也支持你。你看咱俩是先恋爱再结婚,还是直接一步到位?”
简居宁知道自己被识破了,他没时间去思考自己怎么被识破的,只能说道,“你需要再考虑考虑,我并不算个良配。”
甄繁冲他笑得极之灿烂,“我说你是你就是。”
那笑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个人确曾爱过他,不过现在只是赌一口气,他或许应该成全她,但他还需计算一下相应的代价,“那你想怎么办?”
“我听你的,不过要是先谈恋爱的话,我希望你能公开,毕竟我这个人比较善妒,见不得莺莺燕燕觊觎你。没关系,你考虑考虑,明天再告诉我。”
甄繁道了再见,准备下车。
“枕头也一块带走吧。”
“明天再说,我不收外人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又下起了雨,小雨。明天就是立秋了。
某个路口,四车连撞,交警正在处理事故,甄繁被堵在路上。她对着前窗玻璃笑,这个人啊,一听要和她谈恋爱结婚,肉眼可见地就变了脸色,可真是有意思呢。
她一直想看他摘下那个虚伪的面具,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
不知是出于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她的膝盖又疼了起来,她告诫自己,可不能老穿高跟鞋了。五年了吧。五年多前的冬天,天上飘着雪花,她刚从一个巷子出来,就被车给撞了。
她和简居宁是夏天确立的关系,她对他的感情很快从喜欢升华成了爱,从来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让她每一个毛孔都那么熨帖。因为没见过世面,光是餐桌礼仪,她就有许多次机会出丑,但简居宁每次都是不着痕迹地帮她做好,让她避免了许多次难堪的机会。他偶尔也去快餐店,让她请他一次,这样他俩就扯平了。
她妈妈对她那么好,口不择言时也骂过她丧门星,那个给她改名甄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