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米的距离,不算太长但绝不算短。日军穿街过巷,还要再加几百米,他们到达钟楼之下,还需要一段时间。
邹城不想坐着等死,他用枪托砸着铁栅门靠门闩的位置。砸门的声音在钟楼的四壁反射回来,“嗡、嗡......”地响。王小壮的脚脖子疼得厉害,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卸下了毛瑟手枪的枪托,准备和日军短兵相接。
“王小壮,想想办法啊!”邹城心里不甘地大吼。
“用手榴弹啊!”
“你有啊!?”
“我没有,我以为你有!”
“我就说,老子信了你的邪!早让你不要开枪了吧!”
“你什么时候说的!?”
“你扣扳机的时候,我心里说的!”
“......”
邹城一把夺过王小壮手里的手枪,姿势别扭地对着铁栅门外面上着的锁作势就要开枪。王小壮连忙劝阻道:“连长三思啊!这一枪下去,鬼知道子弹会弹到哪里去,打到你自己就不好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邹城“啪”一枪打在锁上,那锁震跳了一下,子弹“呜”一声反射打在了邹城肩膀靠着的墙壁上,把他吓了一跳。
枪声更加坚定了日军的判断,他们认为,敌人还没有离开这座钟楼。巡逻队也在往这边靠拢,双方马上就要对这座钟楼形成合围。四面八方的街道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日本人对这两下突如其来的枪响,志在必得。
邹城正犹豫地要不要往锁上开第二枪的时候,他听到王小壮忽然道:“连长,枪给我!”
铁栅门对面的茶铺早已经歇业打烊,店主人躲在被窝里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露出来。他怀里温热的女人吓得浑身发抖,两人抱在一起希望不要殃及池鱼。茶铺边几道人影飞快地掠过,王小壮看见他们顺着茶铺的屋墙躲进了阴影里。
“是鬼子!?”邹城问。
“不知道!”王小壮瞄着那黑暗的角落,只要对方异动,他就开枪,邹城拉开了老汉阳的枪栓,推弹上膛。两人有些紧张,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他们难道已经被鬼子包围了吗?
日本人冲到了钟楼下,他们摸着钟楼外的铁栅栏,小心翼翼地想靠到门边。
茶水铺那个黑暗的阴影下,忽然爆发出了一长串“噗噗”的声响,粗壮的火舌在黑夜里十分刺眼,成串的子弹射向了暴露在机枪射界下的日本人,鬼子没有料到早有人在这里埋伏,当场被打死了三个。其余的人没有和突然爆发的机枪火力硬拼,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退,躲到了钟楼的背面。
一条人影从茶水铺的黑暗里猫了过来,王小壮瞄着他突然觉得这人的身型怎么那么眼熟,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德贵!
“我入你个瘪犊子玩意的!”邹城也看出了是自己人,他把老汉阳收了回来,对着摸到了铁门前的张德贵破口大骂。
“国难当头啊,城哥你留点力气对付鬼子吧!我也是一不小心才把你们留在这里面的!”
“少废话,快开门!”邹城恶狠狠地嚷。张德贵从裤兜里扯出了一根铁条,端起锁来三下五除二地就打开了。邹城连忙搀扶起王小壮,两人在张德贵的掩护下往黑暗里奔去。
“砰!”一颗子弹射了过来,打在了扶着王小壮肩膀的邹城手臂上,巨大的贯穿力量把两人掀在地上,张德贵端着邹城的枪,对着枪响的地方就搂了火,顿时,几道火舌闪起,张德贵觉得自己肩膀一麻,也被撂倒。茶水铺那边马上展开了反击,捷克式的枪声把打黑枪的鬼子压制了回去,然后趁着对方不敢露头的空当,一条娇小的人影弓着腰跑到了邹城和王小壮的身边。
“怎么样?”
“老徐?你也来了!?”
“别说了,大家都来了。正面的鬼子没有多少,大部分日本人正在抄我们的后路。华生已经和他们交火了,我们快走!”
邹城竖起耳朵,果然听见了前面不远的巷子里响了枪。这帮日本人果然狡猾,他们真的十分擅长于抄后路。
操着捷克式的张宜生往敌人藏身的地方打了一梭子,周亮端着汉阳造也补了两枪,子弹打在钟楼的砖墙上,溅起了一片碎石和火花。张德贵爬了两步,确定自己的弟兄正在掩护他,他连忙站起来往回跑。几个人汇合到了一处,后面曾华生也跑了过来,“到处都是日本人!老徐,你们撤,我掩护!”
“小心点!”老徐没有那么多废话,领着**五兄弟岔开了茶水铺,往另外一条狭窄的巷子里钻。张宜生端着机枪紧跟在前开路,周亮和曾华生殿后,一把手枪,一把步枪连续击发,把想从钟楼后追出来的鬼子打了回去。这帮小日本子看上去很怕死,没人愿意顶着子弹往外面冲。也许在他们心里,钟林桂还不值得让他们卖命。
这就给了在极度危险中的行动队可趁之机。日本人虽然人多,但此时此刻还没有真正地合围,老徐对虔城似乎十分地熟悉,左穿右穿,直把几人的脑袋都绕晕了。
王小壮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有点湿滑,他伸手一摸,沾了一手的血腥味。
“连长,你负伤了!?”
“你特么才知道啊!”邹城一边跑,一边粗粗喘着,没好气地说,“老子又替你挡了一枪!”
“我呸他家的祖宗十八代!”张德贵枪都抬不起,跟在屁股后面骂,“日了狗的小日本子,被雷劈的东洋小王八羔子,天不收老子收的驴犊子......”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