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听我号令。”
凉玉一宿没有合眼,棺木上摆了三碟年画儿最喜欢吃的糕点,豆沙甜饼堆得高高的,可是灵堂里始终静静的,一切如常,没有等到小小的魂魄前来告别。
鸣夏清晨看见她,吓了一跳:“老太太……老太太快去休息一下吧。”凉玉坐得像一座雕塑,脸色很差,她只是轻轻道:“自从我来以后,这里死的死走得走,家破人亡。”
“老太太!”鸣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趴在凉玉膝头,“这怎么能怪老太太呢,是老天爷……”
她说不下去了,胸腔发出一声悲鸣。
凉玉没有接话,只是道:“这样的日子就快结束了。”一口血淤积在喉头,她顿了顿,咽了下去。
上次以后,她的伤一直反反复复没有好,加上练习幻术贪多求快,反噬更加严重。
当日凤桐一走,拨月就夭折,她一连伤鬼妖又办丧,身体时好时坏,一直没有机会去青瓦洞找他,不知道玲珑的伤好些没有。
不知道凤桐原谅她没有。
她根本不知道那一日在她被朗月支开的时候,他们单独说了些什么,引得凤桐痛下杀手。或许是事出有因,她不应该不相信他,冲动地自己去挡他的剑。
或许她根本不该管什么天罚天规,只跟他一应受着就是了,这些玩意从来没有站在她这一边过,到最后不如一死。她越想越偏激,心神不稳,又不得不停下来压制。
凤桐一走,她阵脚全乱。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在意和依赖他到这种程度。
72.小别离(上)
拨月四日后下葬,棺木里满是玉簪花,香气袭人。
同一日,宫城里传出了郑贵妃的死讯。曾经的天子宠妃多么显赫,失宠后却得了失心疯,死因扑朔迷离。天子感念她伴驾多年,棺椁里放了一双镶金戴玉的舞鞋。
看来多年夫妻,算一算,也不过是那初见一面的心动。
凉玉在窗边坐着,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院子里空无一人,她屋里太安静了,拨月画画的笔墨还像从前一样摆着,碟子里盛满糕点。
她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又吃了一块,觉得很苦涩。
“奶奶。”她回头,是云清在叫她,他乖巧地立在一旁,捧着她的茶盏,“喝点茶吧。”
“三姐走了,大家都很伤心,奶奶要保重身体。”
不知道谁教他这一套,可是他的眼睛里充满无措的哀伤,她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她眸子微微一闪,垂下了眼帘。
是啊,都会好的。
半夜里,房檐上倒吊下来一个影子,少年似乎忘记了上次分别的不欢而散,笑嘻嘻道:“小凉玉,你看起来真憔悴。”
她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嘲笑道:“三世子看起来意气风发。”
“你陪我出来走走罢。”他牵着凉玉的袖口,硬拉着她在百花楼的房檐上走。二人的脚步轻轻,像两只敏捷的猫。
凉玉的裙摆逶迤在脚下,发出缠绵的沙沙声。
月亮就在眼前,比望月台上看出去还要大而圆。她忽然想到跟凤桐一起坐在屋顶上的那一日,她那得意忘形的一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月不见,故人还会在原地吗?
夜风很凉。
“三世子有没有喜欢的人?”
朗月怔了一下:“算是有吧。”
凉玉点头道:“那你要好好待她,切莫负她。”
朗月愣了片刻,随即捧腹大笑:“你真有意思。”
凉玉有些薄怒地跳下屋顶,重重落在望月台上,灰尘四起,呛得她咳嗽起来。
恰对着一张熟悉的脸。
身后的朗月猛地止住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十分没出息地化作一抹黑影,一声不吭地便径自溜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句。
凤桐坐在案旁,茶盏正举在唇边,听到了响声,回过头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慢慢靠过去,低低唤道:“凤君……”
“嗯。”他随意地应一声,像是从前的无数个日夜,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她轻手轻脚地坐在他对首,唯恐动作大了,眼前人便如幻像消去。她想了又想,迟疑道:“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凤桐笑道:“傻丫头,我何时与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