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正南偏北一些,百里处有一片村庄,晌午的空气略有些温热,阳光下,日子是漫长却惬意的人的只想懒懒散散。
村庄名叫鹜梁,这个村的每个位置都能看见通天峰的峰顶,三千余丈,雄奇伫立,这是大陆的中心。
山腰起,白雪晶莹,溅起点点碎碎阳光,醒目而带着寒意,东西、南北两条山脉像是巨龙在中心交汇处,被通天峰这柄利剑钉在地上。峰顶的雪白地似乎不然地上尘埃,如果从那里往下看,尽览大地山河会是何等壮阔雄心,只是有的人上的去,有的人上不去。
鹜梁村村口,高高的木匾下靠北的木杆子下堆砌着巨大石块,一个满脸皱纹,身材精瘦的老头在石块后面探头探脑的观察,北面一望而去,地和天就在那遥远不止处的地方接成一条线,万般无趣,哪里有通天峰上热闹,通天峰耸立在那里,突兀也已成习惯。
老头姓胡,村里人都唤他老胡,他今晨已经是第三次放下手头的事跑到这里观察通天峰了,前两次都是被老伴责恼的揪回去,这次怕也没另一个结果,可是他就是想来看着,看看那通天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通天峰一直都是他最想要去的地方,年幼时他不懂事,指着通天峰说自己要到那上面去,拍着稚嫩的胸脯跟人保证,惹的大人们一阵笑话,没有人相信这个孩子会成为修者,时过境迁,他们的戏谑笑语并没有被驳斥。
天资愚钝,命运未眷,半生走南闯北的行脚商活计,让他阅历颇丰,每每撞见修者拼斗,他都要驻足观看,心里默默的自我安慰似的点评一番,时常恨不能自己上去代替了其中一人。他不想成为修炼真气仙风道骨的道门修者,不愿舍去生活的烟火气,六根清净修行舍利金身的和尚更是想也不会去想,至于邪教魔门,那是他认为的敌人,那些阴沉沉的魔功,如何看来也是十恶不赦之人,做一个修炼混气的修者,他就心满意足了。
“哎哟哟。”老胡忽然低声惊呼,他又听到了闷响声,声音不知道出现在何处。昨晚开始,这样的声音就不绝于耳,所有的动静汇聚向通天峰,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挨到天亮的,半是害怕,半是兴奋,他渴望上去的地方似乎正发生着了不得的事。
老胡昨夜半梦半醒间打算好了早上起来定要去通天峰看看,可是真到了天亮,心里就打起来退堂鼓,只能远远的观察。
“谁!谁!”老胡忽然猛的抽搐一下,嘴里惊呼道,正聚精会神想着呢,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骇得他差点儿跳起来。
惊魂未定的四下里张望,哪见得到半个人影,心里惴惴难安,瞪大了眼珠子,不好的念头一股脑涌上心头,转身靠在巨石上,胸口一起一伏诉说着惶恐。
轻微的嗡嗡声传进他耳朵,下意识的循声看去,声音就从他脚旁传来,一只飞虫在地上扑腾着,卑微的生命活不过四季轮回。
老胡气不打一处来,羞而成愤,狠狠的一脚踩了上去,使劲碾了几个来回,直到飞虫碎成细末混进土里才解气,他一贯讨厌虫子,小时候闹虫灾粮食绝收,可把他饿的够呛,平日里见到虫子也都不会手下留情,更何况这只虫子还深深的侮辱了他。
“万物有灵,老人家何必动怒。”幽幽传来的慈和的语音,似宽慰似劝诫似警告。
老胡怒意上涌,呵斥的脏话差点便脱口而出,可是心里的三分警惕阻止了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前一后,一老一少两个人离村口足有百丈远,声音绝没有听出呼喊的感觉,更像是在他旁边耳语。
老胡忙不迭的鞠躬致以歉意,嘴里连声说着谨遵教诲,那两人的衣袍他也是熟悉,老者身上郁郁葱葱的繁密树枝,少年身上的零星的几片树叶,无一不阐明他们苍木宗修者的身份。
打量了一眼那老少二人,见他们不再留意自己,赶紧躲到了巨石之后,偷偷的看着他们,那看似缓慢的步伐,几步间就已经越走越远。
少年只是好奇的朝老胡这边瞥了一眼,又低头默默跟在老人身后,老胡以为是警告,一溜烟的跑回自己家里。
阳光仍然挥洒的全无偏袒,巨石投下的阴影随日头移向中天而越来越静谧里微微有些闷热,这是一个好天气,本该是找一处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呼朋唤友相聚闲谈的好时候,可是每个人都躲在家里,围拢出的小小空间更让人心安。
“寒松师叔。”少年低低唤了一声,欲言又止,轻轻的摇摇头,垂首继续跟着,老胡的落荒而逃他全然没有留意到。
少年叫做木原,自小便生活在苍木宗,总是沉默寡言,昨日机缘巧合跟寒松一起下山,便遇到了这等大事,此时此刻心里诸多好奇,可是张口就觉得不妥,于是作罢,然而已经喊出口,寒松必然会问他何事,心里已经计较出了几句敷衍的话。
“何必学你师父,有什么话就说,藏着掖着只会胡思乱想。”寒松没有回头看他,语气带着几分责备训诫。
“师叔教训的是,木原有一事不明,昨夜已经打探过消息,天玄珠不知所踪,今日缘何又返身回去那是非之地。”木原没料到寒松会这样直接,已然无可避免,便鼓起勇气恭敬地问道。
“这浑水为何要再去趟一遍吗?”寒松的反问没带丝毫的情感。
“是的,”木原心里有些怯意,他一向尊师重道,若是惹恼了寒松,心里定会自责,“师叔是要回去铲除几个为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