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惮挥了挥手,给了他个银角子:“没,您请忙。”
几名茶博士去别地伺候了,却有一个留了下来,他毫不客气地往张无惮对面一坐,道:“你怎么认出我了?”
张无惮抬头看他,见这人从头到脚,从模样面貌到声音语调,同他这几日见惯的一名茶师没有丁点不同,不禁也在心中感叹此人的易容之术已臻至化境。
“这些时日里,我早将清嘉茶馆上下打点得十分周到了,每次都会有人争抢着来为我添茶。”张无惮道,“这名茶博士因家中老母病重,缺银少粮,每次都使劲儿往前挤。”
司空摘星别的都能学得极像,唯独一点,他不屑于趁着人多上前浑水摸鱼,得单独跟张无惮交锋,看他能不能认出来自个儿,这才有意思呢,是以刚才有意落在人后。
司空摘星“啧”了一声,懒洋洋道:“陆小鸟这次倒是没再骗我,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谁料张无惮却没有同他论交情的意思,低声道:“你坐在这里,太过显眼了,还请阁下去换一身行头,再来说过吧。”
他一脸“大哥我这在低调装逼,你走,别来碍事”的嫌弃,司空摘星着实给噎了一下。
不待他做出反应,张无惮又问道:“敢问陆兄怎么没来呢?他说好今日同我一并相见的。”
“他?让个女人给绊住脚了,托我向你致歉呢。”司空摘星嘿嘿一笑,幸灾乐祸道,“我看啊,他这是又惹麻烦上身了,甩都甩不开呢。”
不来正好,他目前只掌握了单独攻略一人好感度的技巧,双担的技能还不熟练。
张无惮没有追问的意思,点头道:“好。”
司空摘星很快又上来,他这次变成了个二十许的佳公子,手摇折扇,风度翩翩,只怕这也不是他的真面目。
他重新大咧咧在对面坐下,道:“俞三侠之事儿,陆小凤已经同我说过了,不知到底要偷何物?”
司空摘星说完后却觉不对,看张无惮冲着他古怪地笑了笑,不由左右看了看:“嗯?”
张无惮轻轻抬起右手来,十分自然地将朝着街道的那边侧脸半遮住了,轻声道:“烦请司空兄替我看看,街上那杂耍的摊子旁,卖糖葫芦的老妪可是面有易容?”
他就说没道理前脚两名弟子都来踩点了,后脚灭绝师太就偃旗息鼓没了动静,想不到以她堂堂峨嵋派掌门之尊,竟然甘愿为了倚天剑扮成寻常妇人,当街叫卖。
这几日都并未看到这老妪,还是刚才司空摘星去换行头,张无惮闲来无聊,见有一队官兵巡街,便顺眼看了下去,却见那老妪有些张皇地竖起插着糖葫芦的草靶子,有意遮住了脸。
张无惮这才留意起这个寻常妇人来了,这一看便看出她行为举止很是反常,只是脸上易容甚是精妙,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看不出什么来。
司空摘星顺着扫了一眼,哼了一声:“一看就是淮北老人的手法,这等不入流之术,也配拿出来显?”
天底下易容之人数不胜数,他才懒得追究那老妪有什么秘密,只问道:“俞三侠之事,陆小凤已经同我说过了,只是他也知之不详,还请你细细说来。”
“医治我三伯之药,便在汝阳王府中,名为‘黑玉断续膏’。”张无惮当下便把一应种种说与他听。
司空摘星咋舌道:“俞三侠被歹人所害之事众所皆知,想不到个中竟有这些曲折?”
他也少听闻这等奇事儿,本就有意应下,何况还有陆小凤的面子在。
但细想却有些棘手,司空摘星道:“非是我不愿出手,只是此药之名还是第一次听闻,你也只说‘外表呈黑色,气息芬芳清凉’等语,天底下这样的药膏数不胜数,这可如何是好?”
张无惮要是指出个明白物件来,别说让他进汝阳王府偷药,便是偷走汝阳王妃,司空摘星都丝毫不惧。但他又不熟悉药性,如何能偷到真正的黑玉断续膏呢?
张无惮很想壕气冲天地跟他拍胸脯道“钱不是问题”,但既然钱很是问题,他只得道:“不需司空兄发愁,只需把府上药膏都摸来,自有人会帮忙鉴别。”@专业人士胡青牛。
“汝阳王府中类似的药膏何止以百计,何况这药膏很可能藏在暗处。”司空摘星想了想,“得有人引开王府巡逻守卫,给我腾出起码两柱香的空挡来才行。”
他这也是为雇主负责,总不能一味托大,交待的差事没办好,可是把“偷王之王”的名头给砸了。司空摘星素爱同陆小凤赌气争强,但到了正经事儿上,绝非逞强好勇之人。
张无惮笑道:“这个好办,只是还得累司空兄在大都多逗留几日,想来用不了多久,汝阳王府定当大乱。”
他说得十分笃定,司空摘星哈哈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人年纪不大,坏水儿倒是满肚子都是。”
他不知张无惮算计上了谁,想来肯定不是他旗下的天鹰教教众来顶这个缸。
张无惮笑道:“还得靠着司空兄轻功绝世,托您跟着那老妪,看她在何处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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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汝阳王府中发出示警的尖锐哨声,一名老妪左手紧紧握着一柄四尺长的剑,右手接连两掌拍出,将追击出来的两名武士击毙,看余下众人还未赶到,当下运气轻功来,一路向西逃去。
王府豢养的武士自然不肯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