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老大!”
一众手下,除了最初的焦急,很快镇定下来,训练有素地将荆卓明抬到了床上。
而我也被迫坐到了床边。
何黎为荆卓明做了简单的止血,三分钟后,医师们鱼贯而入。
因为掰不开荆卓明的手,我看了一场五个小时的大手术。
荆卓明在我面前被一枚手术刀划开胸膛,血流不止,不停地输血,那群庸医也在不停地忙活,刀针齐上,阵势搞得异常强大,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忙活到最后,那群庸医得出结论,子弹位置太过微妙,不宜取出。
前前后后折腾五个小时,结果是伤口缝合,一颗子弹被缝了进去。
我一夜未眠,已是累极,听到这个,又觉得很是有趣。
他荆卓明昔日在我膝盖里留了一颗子弹,我今天在他心脏旁也留了颗。由此可见,做什么孽得什么果。
果然天道轮回。
将荆卓明转移到别处后,庸医退散。
我也不知道荆卓明是什么时候松手的,许是手术过程中麻醉的效用,他不知不觉中松手,我也没有发现,直到最后我无意间一抬手,发现早无禁锢。
虽是场有趣的手术,但也实在是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何黎看着满屋子的血迹,看着我,淡淡地传达那群庸医的意思:“老大可能会死。”
语气平淡,就像是谈论着今天天气怎样,让我不禁怀疑,这是否是荆卓明最忠心和信任的手下。
我没有答话。
我的身份从阶下囚变成了阶下囚加凶手,自然不能多话。
何黎似乎没有要我答话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往下说:“老大要是死了,三少的处境怕是就危险了。”
我虚心求教:“难道他活蹦乱跳的时候,我的处境很安全?”
何黎竟然毫不羞愧地点头。
点得异常果决,异常坚定。
点完头还举证:“老大若是无事,道上没有谁敢动他要护着的人。”
我不能信服:“那他要是死了,也是俞槊处境危险,哪里轮得到我?”
何黎摇头:“愈少还有我们,而三少您,只有老大。”
一派胡言,却说得一本正经。
我没有任何人,我什么都没有。
何黎话锋一转:“三少,老大吩咐过,如果有一天遭遇不测,有件事要告诉您。”
我嗤笑:“人还没死,你就忙着交代后事?何黎啊何黎,你可真是个得力助手。”
何黎目不斜视,丝毫不把我的挖苦放在心上。
“我们这行,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走。老大这回,算是栽得出乎意料,我就提前将话告诉您。您膝盖里的子弹早就取出来了,骨头愈合得也非常好,若是勤加锻炼,总有完全复原的那天。”
说了很长一段,我真是哑口无言。
这是否算是一大惊喜?
趁我愕然之际,何黎接着说:“方二少和三少面容酷似,刚好二少不治,三少您以后借用二少身份,行走江湖也算换了个安全的身份。”
有什么不对。
我冥思苦想,想了足足一分钟,才理清其中道理。
“所以,二哥算是顶着我的名头,替我去死了?”
何黎点头,看来,我猜得八九不离十。
“被烧成那样,活下来也是痛苦。死去的人,能为活着的做点贡献,也算是死得其所。7l已经撤销了对你的追杀令,因为老大发布了方三少死在大火里的消息。”
我只觉一股令人绝望的火热在烧,似乎我真的在那么一场大火中,左右奔跑,却无路可逃。
烧得我心肺俱焚。
我似乎真的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这是荆卓明不救二哥的原因?”
何黎点头:“机会来了,没有不抓住的道理,老大为您,什么都做得出来。”
一字一字,字字戳心。
我忍,忍得咬牙切齿,忍得鼻子发酸。
酸得我快要掉泪。
我接触到了一个所不能接受的噩梦,这个噩梦,亦是个笑话。
“所以,活下来的是方二少方束珏,死在火力的才是方束珺,所以……我现在是方束珏?”
“二少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