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八十里,景山别院。
景山别院是一处皇家别院,因紧邻名山——景山,故称景山别院。景山有诸多天然温泉,景致优美,宁静安逸,是个修身养心的好地方。
因太子楚衡自幼体弱,畏寒畏冷,今上怜惜,便将景山别院赐给了太子。每到冬天,太子便在此疗养,二十年来,无一错漏,今年也是如此。
偏厅里,身着一袭华贵紫衣的颜如煜,慵懒的靠在铺着软垫的座椅上,悠然的把玩着‘玉’骨扇,只是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大‘门’处,透‘露’着他的焦躁与担忧。
对面,一身黑衣黑袍的萧睿渊面无表情的抿着一杯君山银针,似是嫌弃茶水凉了,喝了两口,又皱眉放下,忽然耳朵一动,蹭的站起身,锐利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门’口。
颜君煜一愣,随即收了‘玉’骨扇,站起身来,也看着‘门’外。
紧接着,一阵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响起,不一会儿,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推着一辆轮椅进来,在他身侧,跟着一个身着青衣长衫,白须飘飘,很有一番仙风道骨的老者。
轮椅上端坐着浑身透着温润气息的男子,正是太子楚衡。
只见他肤‘色’透着不寻常的苍白,虽面容瘦削,却无损他的俊美,只因长年遭受着病痛的折磨,整个人无一不透‘露’着虚弱,到底是天潢贵胄,这份虚弱,并没有折损他的不凡的气度。
对上颜君煜跟萧睿渊两位表弟担忧的目光,楚衡展颜轻笑,刹那间,如寒梅吐‘艳’,美不胜收。
“怀熙、含章无需担忧,我很好。”
声音如泠泠细响的清泉,听之忘俗,这短短的一句话,在颜萧二人眼里,无异于天籁。
颜君煜,字怀熙,是大楚的皇太后的侄孙,与楚衡是隔代的表兄弟。虽说隔了两代,但两人从小住在太后宫里,感情比亲兄弟还深。
萧睿渊,字含章,母亲同楚衡的生母纯懿皇后是嫡亲姐妹,本就关系亲密,又因二人的母亲都在他们很小之时相继故去,倒是比寻常的表兄弟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情。
悬着的心,终于归位,颜君煜嘻嘻哈哈的凑过去,修长如‘玉’的手搭在白须老者的身上:“鬼老头,这下你该服气了吧?”
被称作鬼老头的鬼医鼻子一哼:“服气如何,不服气又如何,这‘药’液又不是你配的。”
颜君煜却不恼,‘药’液不是他配的,却是他寻来的,不过这事真的记那小丫头一功,至于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家伙,找着机会怎能不打击打击?
“哎呀,爷不懂医术,配不出很正常,可某人号称天下医术第一,也束手无策,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
“你!你给老子滚一边去!”鬼医脾气暴躁,他怒瞪着这个敢质疑他医术的臭小子,一把狠狠地甩开他搭在肩上的手。
爷滚一边去,你还不是配不出?
颜君煜撇撇嘴,到底不敢太过火,谁知道这个鬼老头会不会为了出口气,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下点‘药’?
楚衡看着这一老一小斗嘴,无奈的摇摇头,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以往的‘药’浴或多或少会留下‘药’毒,可这次用了含章带来的‘药’液,却没有留下一丝,着实神奇。”
这‘药’液是他第一次使用,原本以为会像先前那样,痛苦的想死去,可是当他泡进浴桶里时,瞬间感觉像是周身被打开了无数个小孔,无数道细小的气流在身体里游动,舒适的让他喟叹。
待沐浴后,身上竟然沾着薄薄一层灰黑‘色’的污垢,尽管很少,但他第一次觉得死寂的身躯涌入了一丝活力。
鬼医抚了抚须,怅然道:“这‘药’液的确非同寻常,若非蕴含了丰沛的生机,对殿下有大用,老夫还真以为是清水,能配置出这等‘药’液的高人,老夫拍马也及不上啊!”
说着,他瞪向颜君煜:“你小子要是能告知老夫那高人是谁,以后你有什么病疾隐痛,老夫定为你医治。”
颜君煜翻了个白眼,有这么诅咒人生病的么?
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妥,鬼医仔细的瞅了他一番,心里有数后连忙补救:“老夫观你元阳还在,可是房中之事力有不足?老夫这里有一法,你……”
“你闭嘴!”颜君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暴跳起来,如‘玉’的脸上涨红成一片:“爷好的很,不要你多管闲事。”
“噗!”楚衡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看向颜君煜眼里满是戏谑,见他气急败坏的瞪过来,连忙端起一杯热茶掩饰,只是勾起的‘唇’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萧睿渊嘴角‘抽’搐,一本正经的掩饰着眼里的笑意,虽然看不惯这个‘骚’包的家伙,但嘲笑他人非君子所为,他还是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不过,这个fēng_liú之名远播的家伙竟然元阳竟然还在,怕是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一心想与高人切磋医术,又不太‘精’通人情世故的鬼医哪里知道颜君煜尴尬的心思,只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不好意思承认,罕见的没有计较他的无礼,反而苦口婆心道:
“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这种隐疾还是早治为妙,免得日后子嗣艰难,老夫可都是为你好……”
这下,颜君煜连跟他争吵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满含杀意的瞪着喋喋不休的鬼医,只想冲上去一把掐死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家伙。
他颜君煜的一世英名,全被这个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