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我的孩子。”香农夫人微笑道,“也许在别人看来你喜怒不形於色,但在我看来你的表情十分鲜活。”
“如果我也有一双像您一样的慧眼就好了。”说不定就能看穿那个人的心……
“你被什麽事情困住了吗?”香农夫人察觉出他的反常。
“是的,夫人。”奥德温垂下头,“我很久没这麽烦躁不安过,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为什麽要低下头?”
“我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愧。”
香农夫人托起他的脸,“你无须感到羞愧,面对十年前的灾难你都能坚定地走过来,你该为自己自豪。”
“我并不觉得自己已经走出那场灾难,至今也不能像您一样乐观开朗地面对生活。”
“一个人面带笑容并不意味著他快乐。” 香农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为自己的茶添了一块方糖,“所以你无须羡慕我。”
“对不起。”奥德温为自己提到她的伤心事道歉。
“你不用道歉。”香农夫人摆摆手:“我们有相似的经历,所以能互相慰藉,但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你比我更坚强。”
“我不懂您的意思。”
香茶泡久了溢出苦涩,香农夫人的微笑不再明朗:“我用乐观开朗的外衣,伪装了自己的逃避。”
人奴 第二夜 (2)
如果不是听母亲说起过香农夫人的经历,奥德温很难想象这位一向以微笑示人的女士有过那麽多悲伤的经历,第一次看似美满的婚姻因为孩子的夭折而决裂,她在失去爱子的同时遭到丈夫的抛弃。
之後很长一段时间香农夫人都像一只无处安巢的小鸟四处游历,几年後终於在南方一个美丽的沙滩再次邂逅了爱情,可是好景不长,就在她答应求婚不久,对方在一次远行中发生事故,永远离开了她。
背负著痛苦回忆的的香农夫人再也无力飘泊,选择回到故乡定居。她的妹妹经常带可爱的儿子过来探望,在亲情的抚慰中,生活渐渐安定。然而没过几年,她却接到了斯梅德利夫妇去世的消息。
“如果不是看到你,失去你母亲的时候我大概又会抛下一切逃离。”香农夫人握住奥德温的手,“你的坚强感染了我,让我有勇气继续留在这里。”
沁人的香气和温柔的话语让奥德温平静下来:“您的微笑也在时刻鼓励我。”
“那麽说说让你心烦意乱的事吧,看看我能否用微笑帮到你?”
奥德温有些迟疑,巴特一直都是他心底的秘密,从一开始的小心隐藏到後来的羞於提起,大概只有山丘上一望无际的玫瑰见证了这个秘密,可当玫瑰消失只剩下荒凉山丘,再没有什麽证据证明这个秘密确实发生过。
偶尔他在过分安静的夜里难以入眠,不慎想起和巴特在一起的短暂时光,都会恍惚觉得那是一场梦,也许是他凭空幻想,是他一厢情愿,其实他和巴特之间根本没有秘密……
香农夫人不愿看到他纠结的表情:“如果现在不是时候,可以等到以後再说。”
奥德温摇摇头:“不是时机问题,而是我不知从哪里说起。”
“是有关感情的吗?”香农夫人故意用不符合年纪的调皮语气问。
奥德温有短短的一瞬面露错愕,随後尴尬地别开脸。
此时沈默等同於肯定,勾起了香农夫人的好奇心。奥德温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任何关於感情方面的事情,好像与此绝缘一般。但作为一个女人,即使是长辈,也能充分体会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魅力。
在北方大陆,像奥德温这样年轻俊美、聪明沈稳的青年也许有一些,但与此同时拥有伯爵身份和最广阔领土的人可是绝无仅有。每次参加宴会,香农夫人都能看到周围向他投射的热切目光,有些女士为他不惜放下矜持和骄傲,频频主动示好。
但奥德温与他的父亲不同,对社交和宴会并不感兴趣,只有能给领土和生意带来帮助的场合才会出席,身边的女伴也总是一名垂老的妇人。
香农夫人对此喜忧参半,一方面奥德温不会像老斯梅德利伯爵那样招蜂引蝶惹上太多麻烦,另一方面也为他的将来担忧。作为多年浸溺在孤独中的老人,她深知其中的艰难。
不过这次她看到了希望,就在刚刚奥德温陷入回忆的几秒,她看到了湖蓝色眼睛泛起了涟漪,映著温室里柔和的灯光微微波动,异常美丽。只可惜这份美丽转瞬即逝,很快又被奥德温隐藏起来。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左右著你的心情,对不对?”香农夫人开始帮心爱的外甥梳理情绪。
“是的。”奥德温连思考都没有就给出了肯定答案。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香农夫人露出欣喜的微笑,“怎麽没听你提起过?”
奥德温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握紧茶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可是最近……就在昨天,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你们之间经历过什麽不愉快的事?”
“如果只是些不愉快,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熬了。”奥德温顿了顿,鼓足勇气揭开掩盖许久的伤疤,“他背叛了我,和我约定的同时,一声不吭带著别人私奔了。”
“天啊!”香农夫人发出震惊地感叹,她不相信有人会放弃奥德温而另觅他人,这一定是天底下最愚蠢的选择!
“你确定她是与人私奔,而不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