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斐君一怔,点点头,越过莫尧的眼睛看向篱笆院子的外面,远山清水的寨子,很美好,却也很不美好,淡淡道:“是心疼了。”
他说了这三个字,稍微带了一点鼻音,似乎体内有极力在控制的情绪在骚/动。
莫尧拍拍他的腿,安慰着:“像他这么大的小孩儿没见过海的多了去了,这没什么,和他们相比,花逸还有你呢,他挺幸福的了,再说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将来你们大学毕业了找了好工作,挣了钱就可以到处去看看,好事不怕晚。”
花斐君把目光收回,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他想莫尧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他的心情,就在刚刚花逸像个小孩捧宝一样的将海螺贴上他的耳朵时,他就开始心疼了,他惊奇的表情是故意为之,只想陪着花逸一起感受这第一次的新奇,那些提到嘴边的话愣是让花逸那股无忧无虑冒着傻气的开心劲儿给压了下去,幸好他没说出口,不然花逸该多失望。
他刚刚想说,花逸啊,海螺里是没有大海声音的,那哗哗作响的声音不过是海螺内外的振动或声音的频率产生了共鸣而已啊,别说是海螺,就是一个窄口的大花瓶或者暖水壶,扣在耳朵上也听得到这所谓的海声,
我们听到的,不过这山水声,或者是大脑的血液流动声,也说不定。
如果你知道海螺里面回响的不是海浪声,你会难过的吧?
你会说,“小叔,长大了你带我去听听真的大海的声音吧!”
长大了我一定会带你去,让你见到真的大海,听到真的海声,长大了,我就在海边给你买一座小房子,我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长大了,我会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看你没看过的风景,吃你没吃过的美食,可是长大之前,我真怕听见你这样说,我怕你期盼而又乞怜的目光,怕你无奈而又渴望的话语,因为我心疼你,心疼到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心疼到我只想一直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再等一等,长大很快,很快很快,我们就会长大。
如果无知能让你快乐,我宁愿你什么都不去懂,你就这样快乐的生活,我来承担让你单纯一辈子的需有。
☆、071:秋风一过百媚生1 ☆
大概花斐君也一辈子都不会理解莫尧,喜欢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却要眼睁睁看他为令一个男人心疼和心碎,自己还要一副大无畏。
对于学生而言,流逝的最快的时光就是假期,各种假期都可以配得上“转瞬即逝”这四个字。面对开学,这是多么让人撕心裂肺的一件事,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日子恨不得掰成一块一块论秒来享受。
花逸的作业大多是花斐君帮他抄好,可是莫尧就没那么幸福,他得自己抄,他很悲催的觉得没有叔是件痛苦的事情,这种时候,有叔无比幸福。
好在他家隔壁的傻小子有叔,他借着花逸的光,才能有作业抄,不然连抄都没得抄。
临走的前一晚,花逸妈从集上卖东西回来,顺便买了两件新毛衣,花逸皱着眉手指一挑一挑的看着手里的毛衣,只是看,都够他汗流浃背小半天了。
“妈,这天闷死个人,你买俩件毛衣,是想让我和你小叔子满身长热痱子啊?”
花逸妈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出秋裤,棉裤,棉服,棉袜子,准备让他们一起带走,“妈这是未雨绸缪,上了秋天凉的就快了,这学期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多看看书,来回折腾还得花钱,眼看就上大学了,能省就省,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去了,你脚长没长,用不用买新鞋啊?”她拎着花逸的棉鞋,抬起头问。
花逸摇摇头,“没小,还42号,我叔的小了,他穿43号了。”
花斐君在一旁帮着嫂子往行李袋里装东西,紧忙说了一句,“我没事,就小一号,也不是多顶脚,等这双穿坏了再说吧。”
花逸妈从缝在裤腰上的小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钱,塞进花斐君的兜里,“多带一百块钱,别穿小的,顶着难受,42小了你就给花逸穿。”
忙忙叨叨的折腾了小半宿,看着地上整整齐齐两大包过冬的衣服,一想到要拎着这些东西挤那总是有散不尽的土腥味的公交车,花逸即刻开始晕车了。
第二日上午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花逸妈已经出门了,花斐君从兜里拿出昨夜大嫂塞给他的一百块钱,走进东屋,花斐海正坐在炕上自己下象棋,看起来很孤单的样子,也难不孤单,他的腿至少还得再休息一个月才能出去干活,自己和花逸一走,家里连个吵闹的人都没有,他把一百块钱放进花斐海的手里,笑着说,“哥,我看你挺久没抽烟了,这钱留着你卖烟卷吧,不然就和我小嫂填件毛衣什么的,我上学期还剩了挺多钱,用不上。”
花斐君从打第一天来这个家,就没干过一件不讨大人喜欢的事,他懂事又乖巧,善良又勤劳。概概还而心。
花斐海收起那一百块钱,叹口气,“节省是好事,可是君子啊,心思得正,让我知道你们俩在学校不老实,有来历不明的钱花,我肯定揍你。”
花斐君笑着回到房里背大包,“行啊哥!我还没被你揍过呢,你快点好起来,我心思正您打我一顿也行啊!”
那个大海螺,花逸执意要,虽然是徒增负担,可是见他挺喜欢,花斐君也就没反对。背着这么些棉衣就已经很傻了,也不差再加个海螺更傻一点。
小巴车颠簸的厉害,花逸被晃的直恶心,接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