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真的很抠啊。】
她就知道萧辕什么都知道。
当初若非得以,她怎会编了这么一出!
现在他倒来质问了?
多说无益,谁是上位者,谁才有最终的话语权,青城默了默,在帝王的注视之下,表情淡到了极点:“是微臣彼时考量不周,此事微臣会向外界澄清,楚玉还是楚玉,非金枝绿叶,更非陛下当年留下的fēng_liú债。”
她斜斜上挑了眉眼,佯装出来的敬畏看上去却无比敷衍。
感觉到帝王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青城又想起那日的情形。
他亲了她?
那算什么?
现在又什么都不表态,只当是随意玩味了一下么!
也是了,此刻巴不得入宫陪伴圣驾的贵女美人不计其数,萧辕怎会与自己的臣子染上禁忌的关系!
“既然楚大人的事已经说清楚了,那微臣就告退了。”青城平平鞠了半礼。
萧辕看出来她对自己的敬重既不甘也不愿,那微抿的唇张了张,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还是放她走了。
时值腊月,眼看就要过年了,一场雪却下的无穷无尽。
王子信头七那日,宏林提了酒壶来了镇国公府。
“青城,我无能啊,要不是你给子信收尸,他连个归魂的去处都无,陛下没有因此事迁怒于你吧?”宏林是宏家的嫡子,宏家祖上因着与皇家主公结亲,曾世袭英国公爵位三代,到了他这一代,世袭就到此为止了,其父在燕京任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官职,宫变才没有被波及。
青城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狐皮的大氅,窝在软榻上把玩着她自制的机关,谈及子信,她总是不愿多开口,仿佛总觉得是她害死了子信。
人是一种需要心安理得才能睡得着的生物,她找不到宽慰自己的借口,无法原谅自己,要是在子信问斩之前,她再使把力,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因为害怕谈及,所以闭口不谈。
宏林给二人都倒了酒,也倚在圆椅上,盘着腿,双手放在火炉子上烘手:“我们南山书院春园的这些人当中,如今只剩下你与我了,十一王爷下落不明,潘岳走了,锦荣也走了,就连子信也不在了……”
说到这里,宏林赫然抬起头,目光关切的看着青城,就算到了此时,仍觉得她长的非常好看,难道外面的传闻都是真的?帝王没有拿洛家如何,是因着看上了青城的容色?
宏林多半是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想的,思及一事,道:“青城,我父亲的上峰在户部任职,我那日无意间听到父亲与同僚的谈话,说是鲁素与刘栋商议好,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说你贪墨无度,滥用职权,为家族谋利…..青城,我是没什么出息,但我不能看着你也遭殃啊!你的那些铺子产业,就连鲁大人也知道,你是不是该谨慎一些。”
青城终于抬起了头,屋子里渐渐有了暖意,她平日里晶亮的眸子此刻有些微润。
是啊,都走了,只剩下宏林和她了。
她并非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人,可世事就是如此,变化的让人措手不及。
青城难得开了口,嗓音略显沙哑,像是多日未曾说话的样子:“有人存了心思,谨慎又有什么用?让他们去告吧,我问心无愧!”说着,她手里的机关突然射出一只细而锋利的银针出来,以肉眼不见的速度射入了内室的屏风上,一声极为细微的风声自宏林耳边瞬间拂过。
宏林惊了一惊:“青城,这是何物?”
“没什么,不过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小玩意。”烘的微红的面颊笑的有些牵强。
二人正说着,陈丁大步走了进来,未来得及抖去身上的雪,急道:“大人,不好了,咱们府上……鲁大人带了几个言官在府门外谩骂呢,说陛下听了您的谗言,连后妃也不纳了。”
青城手上的机关顿时有射出一根银针出来。
笑话!
萧辕纳不纳妃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何曾谗言了?
言官就爱动嘴皮子,没有了得的骂功,当不了好言官,鲁素既然想踩着洛家留万代功名,那便随他骂去吧,反正她俱寒的紧,懒得出去理会那些老顽固。
“去…..端几条杌子给几位大人坐着,冰天雪地的也不容易,真要是骂累了,茶水也接着奉上,他们都是大魏的忠良之臣,我这个大司马不能亏待了他们。”
陈丁脸色一僵:“这……哎!属下这就去办。”也不知道大人是什么意思,不过大人一向很有主意,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宏林笑了笑:“青城,你这是打了鲁素脸呐,今后在朝堂上,你可要提防着点。”
青城莞尔,本要留宏林吃个便饭,突然想起来后厨的几个婆子也跟着祖母她们去了并州,几个粗实的仆从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吃食出来,她道:“宏林,你我不如出去喝酒吧,你看我这里也不太平了。”
宏林会意,二人正好上马车,女扮男装的楚玉挤了上来:“大人,我也要一起去,那些个老顽固当真是要吵死人了。”
几年下来,楚玉早就没了当初的端庄矜持,又因傅家覆灭,更是放下仇恨,如今就像脱了缰的小野马,勒都勒不住。
青城扶额,她当真不会教养女儿,幸好……她这辈子都不用生育。
于是,三人挤在一辆马车上,自角门缓缓驶出。
以鲁素为首,几位大人正骂的欢哨,大雪封天,亦不会有人来看热闹,却不知道洛大司马早就在酒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