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蔳摇了摇头,将剩下的药材倒进碗内,接着捶成粉末,“给你脸上的伤口的。”
小鱼儿顿住了,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怔住了许久,忽地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多谢了。”他依旧是那种痞气的笑容,可这笑容此刻却显得格外真实。
甄蔳扫了他一眼,道:“你刚刚从青衣楼回来?”小鱼儿的鞋子上沾了一片接骨木的落叶,不难猜出他去哪了。
“嗯,那人已经按你说的去做了,想来四日后便能逮住那死要钱。”小鱼儿边说着边拿起桌子上厚厚的一沓帖子,“江南知府何大人、江南巡盐御史林大人、江南提督曾大人……,好家伙,这估计江南大大小小的官都递了帖子来了。”
甄蔳瞥了那一沓帖子,世人都贪生怕死,见着了神医就算是没病也想让神医开几方强身健体的方子,若真是个个都去了,自己还不得累死不成,更何况这些官场中的条条框框乱七八糟的很,自己贸然进去说不得要惹得一身骚。
“你先找个地方把这些帖子放着,等日后我再看看。”甄蔳漫不经心地说道,手上利落地将捶成粉末的药材调好,装入一个黑色盒子里,“这里的药膏每日睡前涂上薄薄的一层,不日那伤疤自会脱落了。”
小鱼儿笑着接了过来,他脸上前几日受了一剑正好就划在他昔日脸上的伤疤上,本不意处理这伤疤,既然有人放在心上了,小鱼儿心里自然是很是受用。
一万两银子能够干什么?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笔银子是祖代三代日夜不喝不吃也攒不下来的一笔钱,而对于本朝来说,一万两银子足够让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当上九品小官了。
死要钱一想到那厚厚的一沓银票,心里就直痒痒,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恨不得一眨眼就回到了青衣楼第二楼,这样的一笔大买卖可好久没遇到了。
他掏出怀里的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每笔买卖的日期,雇主,和收益,日积月累下来,这本本子一年比一年厚了,他手上杀的人也一年比一年多,前面的几张纸不知几时被茶水浸到了,一些字迹模模糊糊,只能看得出个大概。
死要钱满意地将本子又放了回去,心想等这次结束之后,自己便可以金盘洗手了,这些年挣的钱够他一辈子挥霍无度,吃香喝辣的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能安度晚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杀手这个行当平均寿命都不长,有的是被任务对象杀了,有的是被雇主杀了,还有的是被自己人杀了,死要钱能活到现在靠得除了他的武功之外便是他异于常人的谨慎,每一个雇主的身份他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对象的实力他也事先调查明白,他可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离得青衣楼第二楼越来越近了,死要钱停了下来,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森林里的陷阱,一如既往是楼内陈书生的手臂,要不说读书人心思就是歹毒,这样的陷阱也只有陈书生这种人想得出来。
死要钱确认陷阱无误之后,身子一纵,借着一枝树枝身子轻盈地越过两棵高大的树,几个起落便到了青衣楼门前。
青衣楼一如以往寂静,想来各人要不出任务去了,要不就是在房内练功,死要钱仍没有放下警惕,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二指夹着石头,手指一扬,紧闭的大门被石头撞开了,陈书生端着一盏茶盏,茶还热着,袅袅的热气之间他的脸有些扭曲。
死要钱总算放心了,大阔步朝里走去。
第52章
“你来的可真快。”陈书生阴阳怪气地说道,死要钱早就习惯了他这人的语调,淡淡地说道:“有钱赚当然要早点回来。”
陈书生阴毒的眼神瞥了死要钱一眼,若不是这人的话,他们楼内众多兄弟又怎么会身首异处!他恨毒了甄蔳这人,也更恨死要钱!
死要钱懒得搭理他,拂袖往楼上走去,他的脚刚踏上台阶,眉头便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者说是直觉,这种预感曾无数次救过他的命,死要钱根本想都没想,身子就往后退了数步,直退到了门口。
数枝箭破空而降,“嘟嘟嘟嘟”连响了数声,箭头悉数没入了地板中,只留下箭矢的尾巴在外头,地板也被震成了粉碎,微风一吹,细细碎碎的碎屑随风而飘。
“你这是干什么?”死要钱怒目瞪向陈书生,二人关系虽说向来不和,可他自认从未往死里得罪过陈书生这条毒蛇,顶多也就是口头上顶嘴罢了。
陈书生不言不语,脸色神情变幻莫测,只叫人难以明白他的心思,他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讥讽。
死要钱愈发怒了,伸手便要拉起陈书生,那陈书生却好像钉死在椅子上了,一动不动,稳若泰山。
死要钱起了疑心,连连退出了数步,“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