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说得口渴,一口气将面前的茶喝尽,抬眼发现水扬心面前那杯茶是动也没动,伸手触了触杯身,皱眉道:“呀,你这茶都凉透了,怎么不喝?”
水扬心不禁大翻白眼,恍然想到那日汪云崇带着陆之冉第一次来悠莲馆时,那耍无赖的态度几乎就是这样,心中一声冷笑——这一对君臣,端的是相像。
拒绝再继续这样没完没了没结没果的对话,水扬心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走到床榻前去整理床幔。
哪道云端也站了起来,跟在水扬心身后转悠,不时抬头打量几眼墙上字画,再端详一番屋中摆设,最后竟饶有兴味地钻研起屋角那暖炉起来。
水扬心给他绕得烦了,终于开口道:“新岁将至,正是各家团圆之时,皇上贵为天子,理当为万民表率,陪在太后与众嫔妃身边才是,”转过身来,续道:“听说皇上至今无嗣,若有如此闲暇,更应往后宫走走,而不是逗留在此烟花之地。”
云端果然住了动作,转身过来看着水扬心,俊眉挑的老高,嘴角微笑的弧度慢慢淡去,变作威严的刻纹,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训朕。”
需知云端继位六年,后宫妃嫔不多不少,但膝下却只有一个小公主,是一年前澜妃所生。皇后的芳仪殿至今无主,而云端似乎还没有让它重新有主的打算,问题是这事连叶太后似乎也不太着急,到底是顺着自己儿子的意,六年来竟没怎么催促。少后无嗣这个问题日渐暴露出来,这后宫皇子莫说是繁盛了,眼下是干脆连个皇子的影儿都没有。于是满朝文武谏的谏劝的劝,最后已有三子的祺王爷与佟、佐将军一帮更是将此事极力放大,狠狠利用。
因此“无嗣”一事对于云端来说,那简直就是逆鳞一片。
到底是龙威天成,水扬心见着云端微露怒意,心下倒真的怵了一下,但想想话已出口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于是道:“皇上连遮天令都已经下了,水扬心无非就是个死,又有何惧?”
“好一个‘又有何惧’!”云端自牙缝里磨出这一句话来,上前两步迫近水扬心,道:“你还有理了?连盗四日皇宫,朕还让你毫发无伤的呆在这里,你反倒来指责朕?那遮天令只要你不踏出京城,根本就毫无效用,朕又几时说过要杀你!”
水扬心梗着脖子扭过头去,神色更倔。
这无疑在云端本就窜起火苗的心头浇了一把油,云端攒前两步,一把抓住水扬心两只手腕。水扬心吃了一惊,伸腿蓄起内力就要踢出,到底一想云端是皇帝,只这犹豫的一瞬间,已被云端覆身按在床上。
若是真刀真枪地打起来,云端可能不是水扬心的对手,但那最佳的第一反应时机已然错过,此时身体四肢被箍住,云端借着先发制人的一着和身体的重量死死压制住水扬心,任水扬心如何催动内力挣脱,却是徒劳无功。
水扬心瞪大漂亮的杏目,道:“皇上这是做什么?!”
云端犹自愤恼不已,冷哼道:“无非是要个孩子罢了,要继子嗣的话,朕看你就很好!”说着便去扯水扬心上衣。
水扬心这下是真的吓到,万万没想到云端会真对自己动起强暴的念头来,想到外面是董之弦安排的十二卫驻守,加上南叠枫又不在京城,根本不会有人来救自己,当下只得奋力死挣。
哪道云端想来是气极了,也使足了十成力道,两人拉扯挣扎之下,忽听“刺啦”一声,水扬心衣衫竟被扯破,露出香肩一大片。
云端不知为何一愣。
时机难得,水扬心猛得挣出双手,纤纤玉手在云端面前一晃。
一股兰花幽香飘入鼻中,云端眼皮一沉,立时昏睡过去。
水扬心长舒一口气,喘着气将压在身上的云端推开,起身披了件薄袄,盯着床上的云端看了片刻,这才自窗口探出,唤了董之弦上来。
董之弦进屋见到皇上居然昏倒在一边,吓了老大一跳,见水扬心衣冠也不太整齐,一时话也说不利索了:“这这这这……水、水姑娘,这这这、是……”
水扬心挑挑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董之弦,道:“回去拿这个点上,不出一刻皇上便会醒来,别不信我,不然他得这么睡个三天三夜……瞪什么瞪?我让皇上早点回去你不也好交差么?”
董之弦看看云端再看看水扬心,心中大呼好苦——皇上之前再三叮嘱过,对水扬心只能守着不能为难,可眼下这水扬心居然胆大包天到把皇上都放倒了,这这这……
“你要不干,那就让皇上在这里躺上三天吧。”水扬心白了董之弦一眼,挥袖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