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梁大公子一双鹰眼异常犀利,鼻子高挺,薄唇高颧骨,一看就是个不易亲近的凉薄之人。安容眼神不经意地扫过那人,满眼风华,暗暗滋生的情愫在二人间百转千回地绕转,说不清,也道不明。
阿七看惯了这些小倌儿勾人摄魂的姿态,心里暗自哂笑:什么花伶公子千金难求一夜,万花丛中滴水不沾,独得清白,全是狗-屁,到底是个见人下菜的势利眼。看见有权有势的,不还是舔着脸勾引人家。
一曲奏罢,安容微微起身。
“妙极!妙极!”清脆的掌声从前排中央传来,那梁大公子起身拍掌,上一刻还是喧闹的大厅之中,此时只听见他一人之声。
安容挑眉而笑,眉眼间全是温和柔媚的笑意,梁如风将他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表面看起来大概都会觉得他沉溺于花伶的美色当中,可安容心里明白,他是在打量自己,自己若是稍有反常,这毒蛇似的厉害双眼定会看出破绽。
梁怀石是何等的精明,这梁大公子并非嫡出,却独得梁怀石的器重,大有把家产权利交由大儿子继承的趋势,可见,这梁如风实非等闲之辈,不然,这嫡庶有别,断不能出如此大的纰漏。
两人台上台下对视了许久,安容这才启唇轻语道,“梁公子,你老是盯着奴家看,莫不是奴家这脸上有什么东西?”说完假意摸摸自己的脸,动作之间全是撒娇似的媚态。
梁如风嘴角微扬,“梁公子?呵呵,你倒是聪明。”
“刚才妈妈已经说过了,如此大的人物,奴家定是要记得真真切切的。”
“果然有趣。”
阿七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那人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样子,特别是最后那双眸子。瞧着今晚这情形,怕是又是一场颠鸾倒凤的香艳景象,心里不免嗤之以鼻。想着想着,竟鸡皮疙瘩一地,瘆得慌。再也不看向那花伶,径直转身走了。
安容从阿七踏出第一步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视线稍稍瞥去,又匆匆收回,满脸媚笑地应承着梁如风。也不是刻意去注意他,只是当下,馆子里的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唯独他醒目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中,叫自己如何不看见。
“伶公子今夜如何安排?”梁如风嘴角含笑。
安容颔首,双颊晕上一抹红晕,如娇如魅,看着台子前的鸨母,“奴家全凭妈妈做主。”
这下大伙心里都似明镜了,这伶公子口里说着听从鸨母的安排,这鸨母岂会白白错过这个巴结宰相府的道理,要知道这梁国丈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啊。只是这四年里包养花伶的那个贵客,怕是不好交代。梅姨这心里很是犯难,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眼下若是拒绝了这位梁大公子,怕是她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满脸堆笑,“瞧花伶说的,这梁大公子第一次哪里能让他扫兴而归,再说了,梅姨我这心里乐开花了,这可是我们花伶的好福气。”
一拍即合,安容随着梁如风退下,下面的小馆儿接着上台献艺。
“梁公子,不如去奴家的厢房吧。”
梁如风嘴角勾笑,“盛情难却。”
二人相携走上二楼,穿过长廊,来到最里侧的一间屋子,还未入里,便能闻着淡淡的扑鼻香气,不似那么浓郁,很好闻的兰花味儿。这个小倌儿真是个谜,本以为全是脂粉气,不想竟然还能闻见这种清香。进到里面,屋内的装饰布置也很考究,最让人讶异的便是那案几上摆放的纸墨笔砚,桌上摞了几本书,最上方的一本是《笑林广记》,随意翻开一页,上面还有着几行批注:笑忘愁,快意余生。字体清秀隽永。
这实在是太出乎梁如风的意料了,不过想着这人既是长春院的头牌,那鸨母肯定没少费尽心思教习他一些本领,方才那古琴也弹得颇好。
安容看出了他的惊异,不动声色,手指缠绕在那人的胸前,细细地画着圈。
那梁大公子在外人面前装得如何假正经,也耐不住面前的妖精如此激烈的勾引,横抱起他,仍在榻上。
“公子,奴家怕。”
“哦?你怕什么?我今天定让你飘飘欲仙。”
“等一会儿嘛,公子别急。”扶着床沿起身,到茶几上倒了杯酒,递给梁如风,“先喝杯酒,一会儿爷少不得出大力。”脸上腾起红晕。
“好,都依你。”
一杯入腹,梁如风头开始晕乎乎的,眼神飘忽,一会儿倒伏在茶几上。
安容终于卸下那一副曲意逢迎的贱态,恢复了清如水的眸子,冷眼看着沉睡的梁如风,安容恨不得伸手掐死他。但是,凡事得隐忍,他还有更大的计划要做。把他移到了床上,扯下帷幔。
那些男妓献艺终于结束了,梅姨叫来春蕊,让她给她家伶公子送去回春丸。那梁如风是个习武之人,生得人高马大,颇具阳刚之气,怕花伶一人应付有些吃不消。
春蕊只得应承下,可这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万一要是搅着伶公子的好事,那她可就倒霉了。
从厨房里拿了些蜜果点心,准备同这回春丸一起交给她家伶公子,正好碰到了正在厨房里生火的阿七。
“火小点,锅里快糊了。我说阿七,你到底会不会掌握点火候啊,哎哎哎算了,你还是出去吧,净帮倒忙。”
冲着阿七发火的正是回春院里负责做饭烧菜的张大娘。
春蕊突然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招手呼来阿七。
“阿七,你去帮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