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窗?扬窗?”
吴纠叫了他好几声,卢扬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吴纠的手,说:“扬窗失礼……王上,家父呢?我爹怎么样了……”
卢扬窗说着,就要翻身下榻,别看他发着高烧,但是力气竟然很大,吴纠都拦不住他,卢扬窗双/腿发软,险些从榻上栽下来,齐侯赶紧接住卢扬窗,将他又放回榻上。
吴纠说:“不着急,棠巫还在医治,放心罢,没事儿的。”
卢扬窗还是紧张卢戢黎,根本不听,连忙又下榻,说:“我想去看我爹……我要去看他……”
他说着又下榻,“咕咚!”一声,这回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同时卢扬窗感觉有什么东西缓慢的淌了下来,低头一看。
吴纠和齐侯也看到了,吴纠脸色不善,赶紧扶起卢扬窗,卢扬窗脸上也是一红,局促的遮着自己。
吴纠说:“这是怎么回事,扬窗,你还没告诉寡人,是谁干的?那些西戎人?”
卢扬窗看到吴纠生气,赶紧摇头,但是没有说话,嘴巴闭得死紧。
吴纠说:“不是西戎人,那是谁?”
卢扬窗还是不说话,瞪着大眼睛,有些慌乱,但是嘴巴仍然闭得死紧,使劲摇了摇头,一副用/刑也不会说的样子。
齐侯一看卢扬窗这样子,不只不说话,而且眼睛里十分慌乱,脸颊上还泛起一股红晕,顿时心中有些了然,说:“二哥,先别说这个了,让扬窗赶紧沐浴一番是正经。”
吴纠一想也对,赶紧让子清去弄热水,卢扬窗想去看他爹,但是自己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出去,于是只好沐浴了一番,他身上疼,面红耳赤的,回想起了在西戎人营帐里的样子。
不过想着想着,卢扬窗整个人又有些寒冷的瑟瑟发/抖,卢戢黎不是他爹,而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不住卢戢黎,卢戢黎白白养了自己十六年有余,怪不得对自己冷冷淡淡,卢扬窗试问自己,若是自己是卢戢黎那种情景,根本不会替旁人养儿子,卢戢黎这么多年不言语一句,已经是不容易了。
卢扬窗这么想着,他本就敬重卢戢黎,现在反而更加理解卢戢黎对自己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了,卢扬窗并不怨恨卢戢黎的不冷不热,反而有些愧疚。
只是让他后背阵阵发寒的是,卢扬窗想起在营帐中的时候,卢戢黎疯狂的掠夺,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而卢戢黎对他掠夺,却基于卢扬窗的长相。
卢戢黎不止一次说过,卢扬窗长得太像了,太像他的母亲了……
卢扬窗明白,从卢戢黎的话中,他能感觉得到,卢戢黎有多喜欢自己的母亲,卢扬窗也能感觉得到,卢戢黎看着自己的时候,正透过自己,或许在回忆自己的母亲。
一想到这里,卢扬窗心中不是什么滋味儿,总觉得忽冷忽热的。
卢扬窗还发着烧,他这感觉其实是正常的,赶紧匆匆清理之后,穿好衣裳,想要去看看卢戢黎怎么样了。
吴纠和齐侯等着他沐浴,吴纠不知是谁这么禽/兽,不过齐侯已经猜出一二来了,他家二哥的确这么迟钝。
卢扬窗很快走出来,说:“王上,扬窗想去见见我爹爹。”
吴纠知道他肯定要去,就点了点头。
卢扬窗赶紧跑出营帐,卢戢黎的营帐就在旁边,卢扬窗冲进去,棠巫正在忙碌,刚好在最后缠纱布。
棠巫见他进来,便说:“不要让卢将军的伤口感染,小心他的情况,卢将军现在很虚弱,容易发/热。”
卢扬窗赶紧点头,说:“是,扬窗知道了。”
棠巫说:“命暂时保住了,之后好生将养,不会有问题,但是若果他发/热,棠巫也无法保证。”
“是,是。”
卢扬窗赶紧使劲点头,然后跑到榻边上,眼看着卢戢黎,那平日里严肃不苟言笑的面容,如今分外的苍白,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一点儿生气也没有。
卢扬窗慢慢坐下来,伸手轻轻拉住卢戢黎的手,轻声说:“爹……”
卢戢黎昏迷着,根本听不见,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凉的手心就被卢扬窗紧紧攥着。
吴纠和齐侯走进来看了看,不过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轻轻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斗祁正好从外面回来了,他一身黑甲,冲入军营,马上翻身下马,说:“王上,西戎粮草已经带到。”
吴纠看着缓缓而入的粮草大部/队,眯了眯眼睛,顿时挑/起嘴角笑了一声,说:“好,传令下去,让将领们过来分粮,将士们都辛苦了,将粮食平均分配到每个人的头上。”
“是!我王英明!”
斗祁说着,连忙作礼,迟疑了一下,又说:“王上……斗祁听说,卢将军回来了……斗祁可否去探望一番?”
吴纠叹了口气,点点头。
斗祁赶紧站起来,准备往卢戢黎的营帐去,他来到营帐外面,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有隐约的哭声。
还伴随着轻轻喊爹的声音,斗祁一听,准备去掀开营帐的手都不敢伸了,颤/抖了一下,愣是没有掀开,突然就没有了这个勇气。
那天卢戢黎问他,难道是戢黎的错么?
斗祁知道,当然不是卢戢黎的错,是先王的错,是宗族公主的错,是斗家的错,也是权/术的错,而一切卢戢黎都没有错。
这么多年来,斗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振兴斗家不择手段的人,他回忆起来,只觉得心中煎熬。
若卢戢黎是个奸/臣,是个叛/国贼,这番煎熬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