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刘杳先后曾数次接受过开刀术,一次是他在煜羡为保胎儿之时,接受了开刀术,以致无法再孕。而后来有些,则是在他坠落悬崖之后,为了保命,而接受的。
宁紫玉想,刘杳心肺之脉的调整,大抵也是在那几次手术中实施的吧。
“至于刘大人为何突然会血脉逆行,臣现在也想到一种可能,却不知是与不是,还要详查……”那御医顿了顿,又道。
“是什么可能?”
“逆血丹。不知皇上可否听过?”御医道。
宁紫玉听罢这逆血丹三字,只觉心中“咚”的一声,就像有颗大石瞬间下沉。
“这逆血丹,臣也只是在医书上听到过,并不曾亲眼见到。然而刘大人此时脉象,却和书上所描写的中了逆血丹之后的人一样。”
有御医肯定,并和那纳兰迟诺所说的一致,宁紫玉此时已肯定刘杳所中之毒便是逆血丹无疑,而他现在只想知道那逆血丹有无解法。
“若真是中了逆血丹,可有解法?”
“回陛下,没有的。”御医诚实答道,“中了逆血丹之人,只能每月靠一粒延缓毒性的药物来保全性命,然而这只是压制毒性,并不能将逆血毒完全祛除,但若是每月没有那一粒延缓毒性的解药,则速死无疑。”
御医的一席话,登时如灭顶之灾,重重击在宁紫玉的天灵盖上。他左右摇了一摇,脚下一个退步,像突然失力似的跌坐在了身后的长椅上。
过去很久,便只有宁紫玉长时间地铁青着面色望向床里,不再说话。
空气里的檀香,久久地,燃尽了,温暖不再。
当日,宁紫玉便将昏睡的刘杳重新送回皇宫之中,他一个人来到天牢。
天牢之中,纳兰迟诺被无数条的铁链紧紧锁着,他无法挣扎,只能任由宁紫玉拷问。全身上下各处紧是鞭伤。
“纳兰迟诺,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能废了你?”
宁紫玉此刻,正不动声色地稳稳坐在一间昏昏暗暗的囚室内,两旁不断闪烁的烛火,将整个囚室,都映照出一份紧张和压迫感来。
时间静了,空间静了,就连牢房四处墙壁上徐徐燃烧的火把,也仿佛都变得静谧和凝固,只余一些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向上撩拨,发出多余的声音。
光,和影,在他微低下去的脸庞上,不断反复地变幻着形状,就像飞逝过去的似水流年一样。
在无形和有形的黑暗中,仿佛只有他这一双眼睛,变得异常阴沉,犀利,和阴鸷不已。
宁紫玉好长时间都不再说话了,他的安静,也压抑着整个牢房的人,都紧跟着不敢再呼吸。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从前方的座位上站起来,徐徐地,也甚是优雅地走到纳兰迟诺的脚边,一勾唇,冷声问道:“怎么样?纳兰王爷,朕的鞭子,还好使吧?”
他话音一落,表情就蓦地一冷,一旁的狱卒看见他表情会意,说话之间就拿着一根蘸过盐水的鞭子,狠狠地冲纳兰迟诺甩了上去。
“呃……”
纳兰迟诺浑身带血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震了震,两旁拴住他手脚的铁链,也随着他的动作被轻撞出声,听来好不凄惨。
“交出逆血丹的解药!否则,朕废了你!!”
宁紫玉话毕,就像看那狱卒打不解气似的,一把抢过长鞭,冲着纳兰迟诺的身体,啪啪地就是狠狠几鞭下去,丝毫不顾及力道。他的眼中亦充满疯狂之色。
“哈哈哈……”谁知纳兰迟诺看见这样的宁紫玉,却比任何时候都得意,都畅快,他知道,宁紫玉根本杀不了自己。
“皇上当臣是傻子吗?”
纳兰伤口虽疼,却掩不住满身的喜悦,在阴谋的长眸里狡黠地化开:“不要说逆血丹根本无药可解,就是有药可解,臣若就此交出解药,只怕皇上恨不得将臣碎尸万段才是,臣又如何活得过今日?”
宁紫玉闻言一阵沉默,但眸子里的杀戮之意,愈发清晰。
纳兰迟诺扫他一眼,轻微地笑,索性摊开了牌说话,也不再装腔作势。
“宁紫玉啊宁紫玉,你就算是在强大,再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又有何用?就算是你再强大,‘叶邵夕’,也始终是你心中,不变的弱点。这样的你,如何斗得过我?”
纳兰迟诺终于不再装了,就在他终于胸有成竹地紧握住宁紫玉最不堪一击的,唯一弱点的时候,他知道,他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纳兰迟诺话刚毕,正得意,却不想下一刻冷不防被人一把拽住了脖子,猛地拉到眼前,刮刮就是几个大力的耳光。
随即,宁紫玉极其阴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朕打,狠狠地打!”
狱卒得令,纷纷换了更厉害的鞭具,冲着纳兰迟诺打下。那些鞭具上大都带着倒刺,每一鞭下去,都会倒钩下纳兰迟诺身上的一条血肉。
而宁紫玉这时已重新坐回座位上,他端起自己手边早已冷掉的茶盏,一泼,就将其中全都冷掉的茶渍,尽数泼到了纳兰迟诺的脸上。
宁紫玉的声音冰冷高贵,没有温度,完美到无懈可击。
“就给朕往死里的打,直到他答应交出解药!”
宁紫玉说罢,几个狱卒闻声得令,纷纷下跪,磕头领命。
不一会儿,不大的牢房内忽然传出来一阵一阵的抽鞭声,这一道道凌厉的鞭子不知抽在了谁的ròu_tǐ上,声音凄厉得很。
幽黑深邃的通道内,墙壁上,也只挂着几盏摇摇曳曳的昏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