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一阵子,这才先后落座。
中间又不知怎么的说起牧子源、牧子恒和兰姨娘他们,商氏本能的嗤笑出声,当即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那两个下作坯子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你大哥不同他们计较,他们反倒隔三差五就要来招惹!头一年那个年轻的迷上一个妓子,当真是走火入魔了,他那哥子都劝不听,只恨不得把家里都搬空了去换她一笑,还说要给她赎身,只差点把兰姨娘气死。哪成想那妓子竟是个聪明人,知道男人靠不住,这等货色更是白瞎,故而一味捞钱。”
“今年年初,那边又闹起来,原来那小子鬼迷心窍,见家里已经没得可搬,竟偷偷把房契翻出来与了那妓子,对方也是奸猾,知道拿在自己手里留不住,转手就卖与旁人,然后自己赎了身,连夜卷着剩下的上千银子跑了!等到买房子的人逼上门来,兰姨娘才知道原来房子都已经不是自家的了,当真气的昏死过去,那两个蠢货又耐不住打起来,走投无路之下还妄图污蔑你大哥谋害生父!只是知府大人明察秋毫,见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他们又是说话颠三倒四、举止不端,反倒治了他一个污蔑之罪,一通板子打了出去,如今也不知死活……”
听到这里,杜瑕忍不住朝正在说话的牧清辉看了一眼,许久以前的猜测再次涌上心头。
牧老爷的死当真同他没有关系吗?而且那两个庶子的遭遇未免也忒惨,倒不是不可能,毕竟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纨绔,便是做出什么龌龊事儿来也不奇怪,可恰恰就因为如此,感觉发展的未免也有些太过顺利太快了些。
牧清寒不想下场,牧老爷就赶紧插空儿死了;牧老爷一死,兰姨娘一伙就被撵了出去,而牧清寒不在济南的短短几年之内,牧子恒兄弟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视线,牧清辉扭头往这边瞧了一眼,笑道:“弟妹可是嫌我说的太久,耽搁你们小夫妻两个团圆了?”
杜瑕瞬间回神,也笑着说道:“瞧大哥说的甚么话,我是想着大哥和嫂子侄儿车马劳顿,可是饿了?要不要叫饭?”
“果然还是自家弟妹想得周到,”牧清辉道:“可不是正肚饿?有劳弟妹张罗一桌好的!”
“哪里劳烦,”杜瑕笑着起身,又对商氏说了一句,便往厨房走去,道:“不过是吩咐几句的事儿了,真当我那般贤惠,要亲自洗手下厨了?”
众人闻言大笑,小牧林也跟着傻笑,越发显得玉雪可爱。
说归说,闹归闹,到底是亲人远道而来,若不有所表示也忒敷衍了些。
杜瑕还是亲自下厨忙活半日,做了一个最适合冬日驱寒生热的毛血旺,一个用白菜心、嫩菠菜叶拌了细细的龙须粉丝,只用香醋和精盐调和,再倒上重重的蒜泥,最是酸辣开胃又解腻的。
至于其他的各色佳肴茶点,就都是刘嫂子亲自带人弄的,杜瑕也不过拟一个菜单,在站在旁边指点一番也就罢了。
果然宾主尽欢,牧植到底是大众年轻人的口味,对那盆爹娘避之不及的毛血旺爱不释口,一口接着一口,嘴巴辣的肥大一圈也不舍得丢开,大呼过瘾。
牧林与他关系甚是亲密,往往牧植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都会挑合适的与他分享,小娃娃见哥哥吃的尽兴却不与自己,不免也有些意动,努力从奶娘怀里探出肥肥的小身子,伸着胳膊哇哇乱叫。
众人都笑,纷纷同他说道:“太辣,你一个吃奶的娃娃哪里受得了。”
这小子也是个倔的,见状非但不放弃,反而越发着急,憋着嘴巴便要哭。
大家都笑个不住,还是牧清辉最先难掩得意的说道:“这小子最是随我,不碰南墙不回头,既是他要,便给他尝尝,左右不过是点辣子。”
商氏有些犹豫,怕吃坏儿子肠胃,可见牧林越发吵闹了,俨然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也只得随他去。
众人都觉得有趣,也暂停吃饭,看商氏亲自取了筷子,只夹了一丁点儿的豆芽尖儿,先去清水里头涮了一回,这才凑近了。也不敢直接给吃,只先叫他舔一舔。
牧林瞬间就不哭了,挂着两包悬在眼眶中的眼泪,砸吧着嘴儿往前凑,结果舌尖刚一碰上豆芽尾巴就愣了一瞬,旋即真的放声大哭起来。
在场一众长辈也都甚坏,见状纷纷笑的前仰后合,又叫奶娘拿了早就备好的凉帕子沾了凉水与他擦舌头,这才渐渐止住。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杜瑕总觉得商氏虽然看着是一如既往的爽利开朗,可眼底似乎总有一点化不开的愁绪。
这种想法一直伴随杜瑕到吃完饭,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确切了。
都是一家人,牧家也没有其他在世血亲,若自己不过问,恐怕商氏真就没有旁人可以商议了。
等饭后众人去正厅吃茶解闷儿,爷们儿们凑在一起说话,杜瑕也跟商氏一处闲聊,这才小声问道:“嫂子,最近是否有什么烦心事?若不介意,尽管说与我听,我与你排解!”
却见商氏先是一怔,继而有些不大自在的说道:“哪里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是到了年底,不免有许多往来应酬,林儿还这般小,我又放心不下,说不得就有些精力不济。”
杜瑕却有些不大相信。
商氏也不是头一回生孩子,当年有牧植的时候还是新媳妇呢,处理起诸多事宜来也是如鱼得水,妥妥当当的;这回一应事务俱都上手多年,带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