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语忙蹲身谢了,这才大着胆子说:“奴婢是因觉得夫人不该听那些人的话,反来对小姐这样,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那边儿原是隔了一层,自没有小姐亲近。”
周宝璐并不像别的主子那样,心中就算赞同,嘴里也要呵斥:“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反倒笑着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管话说的多好听,外祖母到底是继母,我又是母亲唯一的女儿,谁能和我比亲近呢?芒语姐姐常在母亲身边,今后听到什么话,不管好坏,只管来跟我说,我也信的过你。”
跟着小姐,肯定比跟着夫人有前程,芒语本来就是陈家的奴才,祖父如今还是武安侯府管采买的管事呢,不然陈夫人曾氏也不会信得过她,把她选到陈氏身边伺候,此时听了周宝璐的话,连忙跪下应了,周宝璐又赏了她几两银子,叫她回正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小姐周宝璐住的院子一大早就热闹非凡,j-i飞狗跳,只听到好些人同时在说话,叽叽喳喳一片。
“快,多搬几个蜡烛头在这里!”
“桌子上再乱一点儿才好!这样还不大像!”
“佛经放这里,哎哎,底下藏好点啊,算了,我来……底下别露出来了,就上面两张能看的……别露馅了。”
“用最白那个粉,哎哟,你笨死了,调一点儿眉粉不就灰灰的了么!给小姐多上一层。”
“我来给小姐画眼睛,保证能跟个竹熊似的!”
“……噗,你要死了,这样子说小姐!”
“哎,小姐你别笑啊,您一动,奴婢就画不好了。”
“死蹄子,谁叫你惹小姐笑的,这会子你倒还正经了!”
“赶紧再画几张废的丢地上,丢乱点儿!”
“……”
众丫鬟都掌不住,一边忙一边笑,不一会儿,就把这屋里搞的凌乱不堪,地上落着些画了些墨团团墨杠杠的上好毛边纸,桌子上,七八个蜡烛头,周围一大圈融化的蜡泪,桌子上也凌乱的堆着好几叠“写好”的佛经,还堆着一大把笔,几个砚盘。
周宝璐环视一圈,觉得挺满意的,便说:“你们大的去不合适,叫个小丫头子去才好。”
朱棠心领神会,到院子门口叫了个叫了个叫小亭的十岁的小丫头子:“你赶紧着跑到正房去,悄悄儿的回夫人,大小姐一晚上不肯睡,非要抄什么佛经,好容易五更天才睡下去,这会子又赶着要起来,咱们劝不住,还要求夫人来看一眼才好。”
说着又使个眼色,那小丫头子也是伶俐的,不然朱棠也不会找着她,她开始有点愕然,随即见了朱棠使的眼色,就明白了一大半,笑道:“我知道了,姐姐放心。”
一溜烟往正房去了。
☆、多事之秋
朱棠就在正门口守着,不过半刻钟,就叫陈氏扶着芒语的手急匆匆的走过来,小亭跟在后头,见了朱棠就点点头。
朱棠往后头使了个眼色,自己迎出去:“奴婢给夫人请安,奴婢实在劝不住大小姐,才悄悄打发人惊动夫人,小姐是个娇弱身子,偏又是个执拗x_i,ng子,这……这叫人怎么好呢……”
说着眼圈都红了。
陈氏心都揪紧了,胡乱点点头,就跟着进去,刚走上台阶,就听到里头屋里有个丫鬟带着哭腔说:“小姐,您别抄了,好歹也歇歇,您身子要紧啊。”
然后就是周宝璐坚毅的说:“娘的身子才最要紧,你别管了,再倒一杯浓浓的茶来我喝。”
陈氏顿时泪如泉涌,娇弱的身子都突然有了力量,一把甩开身边搀扶着她的两个丫鬟,几步跨进门去:“璐儿!”
周宝璐霍然回头,一脸讶异的看着陈氏,随后忙站起来道:“娘怎么这么早来了,您身子不好,怎么不多歇一会儿,便是睡不着,养养神也是好的。”
陈氏环视四周,见一屋凌乱,大牛油蜡烛还燃着,墙边的茶桌上放着几碗浓茶,地上落了几张抄废掉的,而窗下的桌子上高高一叠抄好的佛经,还有一张抄了几行的,正在周宝璐跟前,笔迹十分工整,哪有一丝熬了一夜的力乏。
几个丫鬟站在墙角,个个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
而自己如花一般的女儿,脸色青灰,原本j-i,ng灵的大眼睛下一圈黑痕,花瓣般娇嫩的嘴唇也褪去了嫣红的颜色,有些干裂,陈氏哪里还掌的住,一把将周宝璐搂在怀里,心肝r_ou_儿的就叫了起来:“我的儿,你这是做什么呀,便是抄佛经,你也慢慢儿的抄,哪里就急的这样,你要是有个好歹,累出病来,叫娘怎么办才好。”
顿时哭的稀里哗啦。
周宝璐忙劝着,又拿手绢子给她娘擦眼泪,一边笑道:“娘,我不累,我只想着早一日抄完,娘早一日好起来,哪里忍得住,便是叫我睡,我也睡不着啊。”
陈氏越发听的心肝疼,一边吩咐丫鬟:“快来服侍你们小姐睡下歇息,叫厨房熬参汤来!”
周宝璐止住丫鬟们,笑道:“娘,真的不要紧,娘身子能好才是要紧事,如今好歹有个盼头,我怎么歇得住,只望着早些抄完了,娘早些好起来,就好了!”
陈氏还劝,周宝璐死活不依,虽然一脸疲倦,却是十足亢奋的说:“娘,你不知道,我做梦都盼着娘早些好起来,只要娘好了,我做什么都行,我没个兄弟姐妹,爹爹又不疼我,要是没了娘,璐儿今后怎么办啊。”
十二岁的小女儿那样子的一脸欢喜,一脸期盼,绞的陈氏一颗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