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件事,伤者就愁容不展,过了好半天才说:“我叫刘苑……那人我不知名字,只知道是,是……”
见他半天说不出后文,谢语栖也懒得搭理,笼着袖子出了屋子。
刘苑躺在床上,望着天顶出神,身上的伤口并不疼,反倒凉丝丝的,甚是安神。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思绪飘出许远,想到自己经营的小摊子,想到自己赖以为生的手艺,又想到那一天来找自己的公子。
“若是告诉了神医,怕是会拖累他,我孑然一身怕是也没这个能力复仇,等伤好了就去汴京做点小买卖,躲开范家该是没事了罢。”刘苑一个人自言自语。
这时谢语栖端着碗药走了进来,咯哒一声放在了桌上,抬眼看向他:“躲开范家是什么意思?”
刘苑微微一愣,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随口说说的,我做点小生意,卖些仿制品,怕人家名门来赶我而已。”
“……”谢语栖一时语塞,人家范宗再如何名门正派,打击你这等盗版小商那也是官府的事,何时轮到他们管这闲事了。
既然他有心不说,谢语栖也没多问,敲敲药碗道:“一会儿药凉了自己喝掉。”
刘苑问道:“神医要去哪儿?”
这句话让谢语栖脚下一顿,看着屋外飘飘扬扬的雪花,淡淡道:“……出去转转。”
刘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莫名有些心酸,这间小院空空荡荡,似乎只住着他一人,半分家的味道也没有,就像是一个旅人,游到此处累了便小住上一段时间,倦了再漂泊到另一个地方。
过了许久,刘苑感到一阵困意时,蓦然惊醒,支身而起伸手拿过了桌上的药。冬天里寒意阵阵,即便是在屋里,这药也凉透了。刘苑苦着脸一口灌下了肚子,皱眉了好半晌。
谢语栖还没回来,他百无聊赖的下了床,挪着步子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这里就像与世隔绝了,安静得无声,若非还能听到走路的摩擦声,他甚至觉得自己失聪了。
翻着柜子里的医书,高深的词句,他是半个字也看不懂,纯粹是打发时间,等着那个白衣人回家。
可是一直等了许久,屋外的天色由灰白变成墨黑,雪停停落落了好几次,那个人都没有回来。
刘苑在厨房里找了些吃的,无聊的看了看医书便去睡了,想着或许明天神医就回来了。
让他意外的是,不只是明天,往后的三五天里,谢语栖都没有回来,就像是忘记了这里,更让他觉得这一切是场梦。
刘苑的伤已好了大半,身上的小伤结了疤,有些疤掉了,底下已长出了新r_ou_,就连心口的那道剑伤也愈合了大半。他仍旧和往常一样,翻几本医书等着屋子的主人回家。
这是刘苑守在小屋的第五日,他把家中收拾了一番,拿着医书到了院子里坐着,多半时间是望着大门的,手下久久才翻过一页。
当他把这本医书翻到一半时,写到如何凝神静气篇章的地方,突然多出几个小小的批注,寥寥数语亦能看出读者心细如丝。然而刘苑却微微一怔,字里行间的意思他是不懂的,可那些批注的字迹他认得。那一日,那位公子带来让他临摹的药方上,就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是他!”刘苑脑中嗡鸣,虽不知那仿冒的药方作何用,但这件事可大可小,或许就是他这份伪造的药方让那个白衣陷入无尽的孤寂。
他跑出门外,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雪景不知所措。屋外没有脚印,什么也没有,白雪覆盖了所有的归路,他隐约觉得,那个白衣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刘苑沮丧的看着手中的医术,无奈的翻了翻。
“想找谢语栖?”
身后蓦然传来的陌生声音让刘苑吓了一大跳,惊惶回头。
空荡荡的小院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灰布袍的男子,裹着一件略厚的棉袍,带着一顶破旧的斗笠,挡着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刘苑警觉的四处环顾了一番,若是遇上了那公子的同伙来灭口,自己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r_ou_。
来者笑了笑道:“不用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只用告诉我,是不是想找谢语栖。”
刘苑:“那神医叫谢语栖?”
“神医……呵……”来人有些乐了,点点头道,“是啊是啊,你是不是找他?”
刘苑点头道:“对,你知道谢神医如今在哪儿?你能带我去么?”
那人一跃跳下石桌,拍了拍身上的雪水道:“我可没打算带你去。你心里的事,他不用知道,需要明白的是另一个人。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刘苑听得迷迷糊糊的,懵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谢神医到底在哪儿?”
“你不能呆在这儿,既然你想帮他,那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那人几步上前就抓住了刘苑,后者挣了两下,急道:“你带我去哪儿?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儿?你又是谁?”
“你若继续留在这儿,只会丧命。跟我走自有你说话的时候。”
刘苑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寒风割面,他忍不住睁开眼来,眼前风景刹那变幻,已不在那片常青林中,那灰衣人还带着他一路飞掠,轻功如飞的朝远方而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常青林中的小屋又有人来造访。雪花纷飞,来人一身黑衣打着把油纸伞,站在小院外,伫立良久后才往前走了两步,抬起手似乎要叩门,然而手到门前却迟迟未叩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