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情真意切,唐悦霎那间站了起来,退了两步。
北良材:“来嘛来嘛,拿起嘛,钱没得好多,是个心意,第一次来朋友家,怎么可能没有点小礼物呢。”
唐悦又推了两下,转头望了眼北姜。
北姜微微笑着,似乎并不打算主动上前来给她解决问题。
北良材年纪大了,唐悦推了推,最后还是收下了,收下之后如变色一般,之前还是局促着不敢收,收下了以后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开开心心的道谢。
“谢谢叔叔,阿姨。”
柴伶伶眯着眼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囡囡过来多住几天,阿姨听北北说你家里就一个妹妹,以后也跟着她一起叫我一声干妈吧,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可以来找北姜。”
唐悦眼眶发红,垂下来的手不易察觉的颤动:“这样多不好,。”
“有啥子不好地?我还占了便宜呢,平白多了个大闺女。”柴伶伶微微仰起眉梢,眼底有些心疼,“你一个小姑娘,自己都还没长大,就要养妹妹,多难啊?”
唐悦极力压制住鼻尖的那股酸涩,她眨了眨眼,“不,不难。”
她喉头梗了下,那一声妈始终叫不出来。柴伶伶也不难为她,她可能是想到了唐悦一个小姑娘跟她女儿一般大,从小这么苦,还有一个妹妹要供养,太不容易了。
她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感性的女人,就算现在老了以后,在得知唐悦的身世,在亲眼见到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后也不禁眼里s-hi润,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乖囡囡,去跟北姜玩去吧。”
唐悦感激的看着她,然后北姜上来把她牵走了。
她心中大恸,一时不能言语。
北姜小心的覷着她的脸色,“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唐悦跟她一起在大街上行走,闻言顿住脚步。
“无、无事。”
她压抑着喉咙中、声线中的颤抖,握了握拳,才勉强不让自己在北姜面前太过于失态。然而她什么样子北姜没看到过,崩溃的、哭泣的、呆萌的、柔弱的、理智的、强大的,就算在北姜最为失态的时候,在她那次探班时喝醉了发酒疯,北姜也没在意。
她跟柴伶伶说的唐悦的身世,也是在无意间得知的,得知她从小就没了爸妈,把与她同样是孤儿的苏锦扶养到了这么大,心中也非常疼惜。
人前唐悦一副坚强的模样,但她知道,在这抹坚强的身后,一定是付出了极大的忍耐和痛苦的,至于今天她妈说想把唐悦认干女儿,确实是在意料之外的。
唐悦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不,不是的。”
她知道周昌觉在给她安排身份的时候肯定是留了心眼的,只是没想到跟她上辈子的情况竟然有惊人的相似。
她上辈子有父母,但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后来取了个后妈就对她更加冷漠,变得难以接近,冷酷无情,后妈带了儿子过来,因为这些她差点没上成大学,还明里暗里的撺掇着她和父亲的关系。父亲在她亲生母亲在生的时候就和她关系不好,有时喝醉了醉的认不清人就开始动辄打骂,母亲去世得早与他不无关系,只是他至少还顾忌着唐悦是他的亲生骨r_ou_,多数时间并不动手,而是用语言来羞辱、辱骂她。
跟死了没两样。
她看到北姜家庭和谐,父母关系融洽,心头大震。她没见过如胶似漆的父母,童年的时候只有母亲麻木的脸庞和哭泣的泪痕,有时从梦里惊醒,发现她妈眼神y-in狠的掐着她的脖子,似乎就想这么硬生生的把自己女儿给掐断气。
“悦悦……”她痛楚道,“别怪妈妈,妈妈真的很难受,难受让你生活在了这么一个家里,妈妈还没能力保护你。”
小姑娘的力气小,双手双脚挣扎起来仿佛爆发了般,求生欲非常明显,她涨红着脸,睁大双眼流着泪看着自己母亲。
她母亲一个病弱的女人,此时力气却极大,看着小唐悦的挣扎逐渐开始小了起来,她的脸色青白中透着难受和哀伤。
女人默默流着泪,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到唐悦实在是呼吸不上来了,愣了下,松了手。
唐悦顿时捂着脖子发出巨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把肺给咳出来。
她蜷缩着身体,惊恐的看着生养自己的母亲。
母亲愣愣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柔声道:“悦悦别怕,是妈妈不对,我生了你,是想让你好好活下来的。”
之后那几天上学,唐悦穿着高领的衬衣把脖颈上的淤青给遮住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受了什么刺激,再遭受一次毒打时居然敢反抗了,她拿着板凳狠狠的把对方腿砸断了。
唐悦还是在别人口中听说的,说她母亲真不要脸,敢打自己男人。
但她却觉得那时的母亲真的很勇敢、伟大,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妈妈。
她爸治好了腿已经是一年以后了,只是有点瘸,走路一拐一拐的,高一节矮一节,要出门工作已经不可能了。
家里为了给他治腿差点倾家荡产。
极力保证了唐悦上学的钱以后,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工地上,她力气大,一个人做两份工,做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出事了。
她倒在了工地上,昏迷三个小时后没救得回来。
工地给他家赔了一大笔钱。
唐悦爸拿着大半的钱续了弦。
而她拿着剩下的十分之一,上了高中。
熟悉又温暖的拥抱仿佛是浮萍中的救命稻草,唐悦要死死的用力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