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听后沉默了半晌,道:“父亲,我眼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伸手撑住额头,眉心微皱,肚子的孩子大概也是感觉到母亲的烦忧更是闹腾的很,没一点让她舒服了的。
顾修槐思量再三,沉吟道:“为父还是觉得不要将其他人牵扯进来的好,你纵然是要借力,咱们也还可以想其他的法子,实在没必要开罪陈巘,”他的目光看的长远:“此人性子孤傲,从不予人把柄,前些日子陆府那些事想必你也略有听说,你若是触他逆鳞,那后果未可知也。”
顾琰自然是知道清嘉对于陈巘的意义,但是正是因为清嘉太重要,所以她才铤而走险的拼一局。
如今在后宫之中,虽然她有皇子傍身,地位稳固,如今再次怀有皇嗣,理应是个高贵无匹的身份,但却因前朝局势,皇帝偏宠傅安蓉。
两人早已经反目成仇,在这深宫之中斗得不死不休,如今傅安蓉步步紧逼,不仅顾琰自己甚至连带着培宁也好几次遇险,真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傅安蓉之所以可以在这宫中嚣张跋扈,无非就是因为她哥哥在东北手握重兵,皇帝还仰赖傅安博牵制陈巘罢了。
这原本与她没什么相干,但傅安蓉借着皇帝的宠幸和纵容铲除异己,肆意妄为,三番几次的将注意打到她头上,这怎么能不让她心焦。
若是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自己哪里还能留有命在。
她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心中凄楚难当。
“父亲,你待我跟陈巘说了罢,只要我在这后宫之中屹立不倒,总有一天能还了他的人情,”顾琰叹了口气:“毕竟,多一个朋友,那便是少一个敌人,不是么?”
顾修槐沉默,思忖了片刻,叹息:“琰儿,你这又是何苦,当初执意要进宫来,若是听了为父的话,那也不必受着苦楚了。”
在这深宫之中,女子之间勾心斗角,无声厮杀,本是常态。奈何顾修槐慈父心肠自然难以释怀。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在婚事上bō_bō折折也就罢了,没曾想竟还是入了这深深宫门,葬送了青春,这如何让他释怀。
顾修槐从仕二十余年,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但却一直都未有大展拳脚的一天,在外人看来他是六部之一的兵部之首,但这么些年来内政上唐友年权势滔天,打压的其他人根本没有喘息之力,他也不过明哲保身,得过且过罢了。
再说如此,军事上陈巘一家独大,盛势之下,唐太师都要避其锋芒。在这个当口上,你把主意动到他头上,那不是与虎谋皮嘛。
因此,他十分担心女儿。
顾琰却反过来安抚他,语气中隐隐有种决绝:“现在多说无益,即使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多么危险艰难,我也绝对不后悔。”她抚了抚发髻:“再说了,谁还没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只要我……”
她摸了摸肚子,只要她这次能顺利生下孩子,她就有反击的机会,届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顾修槐见她心意坚决也就不再劝她,顾琰却不忘嘱咐:“父亲,您平日里也大可与陈巘亲近些,虽然我在后宫,前朝的事情确实也知道的不多,但如今这样的形势,您从仕素来坚持的中庸之道,恐怕是行不通了。”
以前唐友年一手遮天,你保持中立也就罢了,左右不与他作对也就算了。但如今两大势力博弈,若是还是如此,那双方你都讨不到好。
顾琰都懂的道理,顾修槐如何能不懂,犹豫片刻还是点头了,若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那他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顾修槐执掌兵部,这跟陈巘是直接接洽,若是两人站成一队,将来局势有变很多事情就会省了很多事。
两父女在一起说了会儿话,顾修槐不能在宫中久留,没多一会儿就告辞了。顾琰要送,但被顾修槐劝阻了,她只好站在宫门口看着父亲渐行渐远,不知为什么鼻间酸涩,一滴清泪就这么划过眼角。
清嘉回来见到顾琰眼睛红红的只道她是不舍得父亲,不敢多问,倒是顾琰跟她拉起了家常来。
“……这哪里是我能做的了主的,无论生下来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那名字封号都得礼部拟好,再由皇上过目才行。”
清嘉皱着眉:“女人这么辛苦才生下孩子,怎么连取个名字都不行呢,真是不公平。”
顾琰叹道:“是啊,这世上很多事情原本就是不公平的,若是整天在这个上计较,那日子就不能过了。”
清嘉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语出惊人:“顾姐姐,你在这宫里的日子过得不好么?”
顾琰哑然,谁说她傻来着,明明是聪慧的让人大吃一惊才是。
“嘉嘉,我所见过的人中唯有你是最幸福的了,至于其他的,或许面上光鲜无匹,但背地里还不知是哭是笑呢。”
清嘉吃惊,顾琰摸摸她的头。
“那,你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就能当皇后了吗?”
这些日子顾琰跟她讲到宫里的规矩,其中就有,后妃若是产下皇嗣便可以将位份升一升。
顾琰看了她一眼,道:“嘉嘉希望我当皇后吗?”
清嘉点头,她希望顾琰能当皇后,这样她在宫里就能好过些了,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了。
顾琰这次是真的笑了:“可惜啊,我没有嘉嘉你这样的盛世姿容,若是不然,莫说皇后,纵然是女皇那也当得。”
这话半真半假,两人说说笑笑也就过了。
清嘉在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