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上下,只有傅瑜没来。
前有聂伯父的事,让聂家元气大伤。
再加上那晚的事,除了聂慎远失踪,方亦铭重伤,傅明铮已经随秦珂、刀疤七那伙人一起被警方控制。
聂父得知傅明铮做的事,大发雷霆,从天津回去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傅瑜羞愧没有教好儿子,留在沪城闭门不出半个多月了。
饭桌上,气氛凝重,大家都食不言寝不语。
苏恩焉嗒嗒扒拉着筷子,没什么胃口。
最近她的妊娠反应越来越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导致现在看到什么都没食欲。
老太太看着情况不对,盛了一大碗补汤给她,“多吃点。”
聂父也跟着说:“小苏,相信警方,老六一定能找回来的,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营养跟上,才能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苏恩点头,拿起汤匙舀起一匙汤,才放到嘴边,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酸热的液体涌上喉头,她捂着嘴,立马跑去卫生间干呕起来。
餐厅里,老太太和聂父相视一眼,互相叹了口气。
*
下午,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昏睡多日的方亦铭经过治疗已经醒了。
老太太担心苏恩一个人怀着孕出去跑有什么闪失,让刘姨陪着苏恩。
司机把车子开去医院的路上,苏恩心事重重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城市风景发呆。
直到在过人行天桥时,车子减速停下等红灯,苏恩意外在对面一家商场门口看到肖琳的身影。
大学宿舍四个人里,三个现在都结婚生子,即将做准妈妈,但变化最大的还是肖琳。
如果说以前苏恩认识的肖琳,还能看到她珠光宝气妆点下眼睛里的傲劲儿,那么现在仍旧珠光宝气的肖琳,眼睛里只能看到憔悴和疲惫。
肖琳规规矩矩跟在一个六十多岁的贵妇旁边,后面还跟着司机,保姆,一行四人浩浩荡荡,派头十足。
贵妇正在不悦地数落什么,肖琳低眉顺眼地听着,然后低声回复。
苏恩已经很久没见过肖琳了。
上次听冯芝芝说过,肖琳被傅明铮甩掉后,从仁华辞职,去了一家私立医院。
再后来,她在那家医院混得不错,甚至有人给她介绍了医院副院长的公子。
然后,肖琳和那个副院长公子迅速闪婚。
现在的肖琳,已经按照婆家的要求从医院辞职,回家做全职主妇。
按理说肖琳应该是过着幸福的贵太太生活,苏恩却意外地扫到肖琳脖子后一抹伤痕。
看起来像是旧伤,绝对不是夫妻之间情趣时折腾出来的吻痕,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伤在这个地方。
苏恩一下就想起前些天从杨晓苑那里听来的八卦。
传闻那家医院副院长儿子的特殊癖好——他喜欢。
*
方亦铭住的是军区总医院特殊病房。
苏恩过去时,瘦了一大圈的方亦铭头上还包着白色绷带,虚弱地靠在床头。
几个专案组的警察坐在床边,正在向他问话,做笔录。
他的母亲方夫人在旁边陪护。
苏恩敲门进去,“方医生……你醒了。”
“来了。”方亦铭抬头,看到她,目光有一瞬间的复杂。
方夫人友好地跟苏恩打招呼。
“阿姨好。”苏恩打招呼。
方夫人微笑,又心疼地问儿子:“累不累啊?累了咱们就歇会儿,让他们等会儿再问。”
方亦铭摇头,“妈妈,我睡了这么久,没事的。”
方夫人点点头,旁边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开始给儿子削水果。
“对不起,我没能和阿远一起回来。”方亦铭表情静默,跟苏恩道歉。
苏恩勉强挤出个笑容,“方医生,你不用自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警方都说,聂老师肯定还有生存的迹象,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回来了呢!”
稍微凝重的气氛总算好转了些。
警察继续刚才的问话:“然后呢?”
然后……方亦铭凝眉,脑海里,那一晚血光交加的记忆仿佛重现——
当时他留下来断后,被刀疤七的人捉住。
他以为自己真的要交待在那里时,聂慎远却去而复返。
他,聂慎远,还有陈峰,三人跟那伙人厮斗在一起。
关键时候,聂慎远替他挡了致命的一枪。
后半夜的河滩边,芦苇丛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曳,空气中除了河水湍急的流动声,还有淡淡的花草清香。
秦珂已然杀红了眼,举着枪对准聂慎远的眉心,嘴唇颤抖,“慎远,求我,我就放了你。”
聂慎远衬衫大半都被鲜血浸透。他抬起头,冷眼看着秦珂,讥诮地挑着嘴角笑:“秦珂,知道我这辈子最他妈后悔的事是什么么?就是认识了你。”
“你闭嘴!”秦珂感觉受辱,终于把心一横,扳动机板,对上他的太阳穴。
枪身上冰冷的寒光刺进方亦铭眼底,方亦铭激动挣扎,却被身后几个刀疤七的手下紧紧控制。
命悬一线时,突然一声枪响在夜色里爆开。
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傅明铮,一枪击中秦珂的手。
混乱中,警察来了。
重伤的聂慎远和方亦铭两人掉进湍急的河水中,就此失散。
……
方亦铭收起回忆,平静地向警察陈述出当时的事实。
亲耳听见聂慎远是怎么受伤,怎么失去音讯,苏恩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她没有在外人面前掉眼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