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却忽然打开,一个小孩从里面跑了出来,身后又紧跟着跑出来一个穿了蓝色花棉袄的妇人,追着:“小少爷,慢点!”
眼看那小孩要跑过对面去,苏暖伸手一把拉住,小男孩猝不及防被拦下,见是一个小哥,挣了一下,也就停了脚,仰了脸望着苏暖。
苏暖见这个6、7岁的孩子,头上一个抓髻,脸蛋跑得通红,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她,眸子里满是疑惑。
那个妇人几步到了跟前,一把牵过小男孩,急声:“小少爷!可不能跑,有拐子的!”
她忽意识到一边还站着苏暖主仆,尴尬地点头笑了一笑。
弯腰牵了男孩的手,回身要走。
“那个,借问一下,闽大成可是住在这里?”
妇人住了脚,疑惑回头,见苏暖一脸认真地与她说话。白嫩的脸蛋上是甜甜的笑容。
她立时笑着说:“是呢,那是我们家老太爷。小公子认识”
苏暖快速截断她的话:”我家以前与这家是邻居,几年没见了,想着对了,你在这家么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她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妇人,应该是奶娘
那这个孩子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果然,那个妇人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门,方说:“我是华家的,是小少爷的奶娘。小公子没有见过我是对的。不过,我们夫人,小公子应该是知道的,就是这家的二姑娘。”小男孩见得说到自家,仰了脑袋嘻嘻笑着望着几人,倒也乖巧,并不吵闹。
苏暖望着他那稚气的眉眼,眼前渐渐浮现出了华明扬的眉目,这孩子,现在才发觉,眉眼像闵春芳,鼻子脸间隐隐有华明扬的影子。
她的胸口一窒,莫名的难过
“我们小少爷,很是聪明,我们大爷可疼得紧呢”
妇人兀自唠叨,苏暖深呼了一口气;“你们住在这里么?”
“怎么会呢?”
妇人夸张地叫道,继而意识到了什么,陡地压低了声:“我们家老爷可是住在城东,那里都是富贵人家”
“姥姥!”
小男孩忽然大叫了一声,跑了过去。
大门开处走出一个妇人来,年纪约莫五十上下,一身富贵团花的褙子,正眯了眼往这边瞧过来。
杜氏!
她愣了好一会,才认出眼前这个身材富态的妇人竟然是她的继母杜氏。
苏暖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当年,杜氏嫁进来时,脸孔腊黄,皮肤粗糙,二十出头的新媳妇硬是看去比那三十多的妇人还老相。可眼前这个脸色粉白,整个人涨了一圈的圆脸妇人确实是杜氏,她的继母。
杜氏微弯下腰,满面笑容,笑得像弥勒佛般:“晟哥儿,又调皮了不是?”
刚那妇人见了,忙笑一笑,停下了说话,也跑了过去。站在杜氏面前,与杜氏说了几句,杜氏朝这边望了过来。
苏暖按捺住心中的百般情感,回以微笑。
”大娘有礼了!”
杜氏看着这个眉眼精致、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少年公子,眼前眩晕了一下:“公子是?”
“敢问,这可是闵寒香的家里?”
苏暖一双琉璃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紧地盯着杜氏的眼睛。
杜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四下望了一望,伸直脖子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大得她自己都听见了。
明明是正午,头顶一个大太阳当头照着,她却莫名得觉得一阵脊背发凉。
见苏暖望着她,那双眼睛亮晶晶地,她忽撇开了眼,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拉着小孩,一语不发,转身就往门内走去。
“大娘!闽寒香不在吗?”苏暖紧追上一步,跟在后面。又大声问了一句。
杜氏顿住步子,慢慢转回头:“你是谁?为什么要找寒香?”她颇有点艰难地吐出了那两个字。
九年了,她都快忘了她还有一个继女,叫做闽寒香。
阳光下,她的脸色发虚,目光游移。
苏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在回避她的回题。
她的目光发沉,上前一步,再次追问:“闽寒香在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身后响起:“谁找我们家寒香?”声音急切,激动!
苏暖蓦地转身,一个老者佝偻着背,坐在一辆木轮椅上,黑黄的面容依旧消瘦,一头斑白的发用一根铜簪子束着。比刻刀刻似的脸上满是激动与不安!
闽大成,这个记忆里性格粗犷、终日里笑呵呵的汉子,如今老成了这幅样子!
苏暖望着突然出现的阿爹,眼眶立时红了:15年未见过爹了!自进宫后就一直未见过。
闽大成断了腿,行走不便。且那地方不能让他一个大男子靠近。
此刻闽大成望着眼前这个小少年,诧异,:这个小儿郎找寒香作什么?
“我们家寒香嫁人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你可是见过她?”眼前这个小公子年纪甚他心头不由浮起希望。
苏暖见阿爹双目晶亮,一脸殷切盯着她,眼里隐有泪意,神态急切她嘴一动,咽下了眼中泪意,喉咙发堵,一时哽住,点头又摇头
杜氏却低了头,示意一边的婆子:“扶老太爷回去,小心着点!”
闽大成发急:“慌什么?寒香”
杜氏忽脸一拉,一把扯过身前小儿:“还提她作什么?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么多年了,你也想想春芳”
闽大成的脸陡然一灰,眸子里的神采瞬间暗淡了下去,他望着苏暖,张了张嘴,任由婆子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