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家伙躺在地上,脊背贴着墙壁,身体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颤栗如遭受风雨侵袭的大树,每一片叶子颤抖着,蓬蓬脸被汗水打湿,眼睛湿漉漉泛着光,口中偶尔溢出痛苦的嗯哼声,声音比起几个小时前虚弱了许多。
无声的焦灼感在每个人心中蔓延,像一把火,从头到尾烧了个彻彻底底,从身到心没有哪一处不在承受煎熬,有些脆弱的小姑娘蒙着被子抽泣,肉圆的哀吟随着耳机线钻进耳中,在寂静的空间中放大,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点声音。
距离傍晚肉圆有生产迹象,已经过去将近六个小时。在这期间肉圆滴水未进,工作人员不敢靠近它,临产前的母亲有着不容忽视的警惕心,任何异动都可能伤害到它。每个人神经绷得紧紧的,交接的工作人员来了,该换班的仍不愿离开,他们在内心祈祷肉圆一定会顺利生下小宝宝。
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伴。
熊猫园的另一个角落,某缩小版的黑白团子睁着眼眸,仍未入睡,脑海里播放着足球解说员慷慨激昂的声音。
叶满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换个姿势躺着,小短腿交叠翘起,晃晃悠悠,眼皮子上下打架,眼见就要合上——
“进球了!蛟龙队进球了!”
全身一个激灵,得了,彻底驱走瞌睡虫。
解说员拔高嗓门大声呼喊,激情澎湃,叶满歌甚至怀疑他的唾沫星子能穿过重重电流溅到自己身上。
此声落下,谢九酌紧跟着叫了声好。
叶满歌边打呵欠,边问,声音犹带惺忪睡意,“真想不明白足球有什么好看的,看一群人跑来跑去为一颗球抢得大汗淋漓,我已经睡过去三次了。”
她声音中犹带惺忪睡意,比平常说话添了分娇软意味,像入口的,软绵绵,甜丝丝。谢九酌某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也是做的,遇水即化,化了也是糖水,流进四肢百骸,滋润舒畅,连腹部难耐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
想到叶满歌愿意陪他看无聊的足球,陪他一起转移注意力,熬过生产前的痛苦,谢九酌心里灌满气,飘到天上去了。
任如何脸红心跳,口干舌燥,身心荡漾,谢九酌都有本事保持声线的绝对平稳,像块冰箱里的隔夜馒头,又冷又硬,“别看了,睡觉。”
“那可不成,”没有瓜子磕,叶满歌找到根绿竹笋,两爪抱着,津津有味啃着,嚼着笋肉声音有些含糊,“虽然踢球没意思,可生球好看呀。我还等着看呢,老谢,加油!”
对方已切断与您的通讯连接。
叶满歌傻了,这就恼羞成怒了?
笋也不吃了,随意擦掉嘴边残渣,叶满歌锲而不舍地点击申请通话,长久的嘟嘟声后,通讯重新连接。
电话那头的人起初一声不吭,突然闷哼一声,颤抖而压抑。
叶满歌急了,“很疼么?”
“不疼。”脑门冷汗直冒,腹部一阵阵痉挛,谢九酌却依旧咬着牙嘴硬。
“你都叫了。”叶满歌不信。
“进球了,我高兴。”
后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带着极重的力度。叶满歌顿时听出不对劲,这家伙是在咬牙硬撑,心里泛软,她放柔声音,极轻却不失力度,“蛟龙队一定会赢的。”
谢九酌没再说话,叶满歌也没有,交缠的呼吸声淹没在球场上的喝彩声中。
直播视频中,人们注意到肉圆在产房内来回转圈,后尾焦躁地晃动,忽然它走至墙角,紧贴着墙壁躺下,一只腿贴着墙壁翘起,另一只腿蹬在地上来回抓挠,腹部掀起波浪般随着呼吸涌动。
所有人屏住呼吸,心跳声在漆黑的夜里如此强烈,他们意识到,关键时刻即将来临。
痛意如潮水袭来,一浪比一浪来势汹涌,谢九酌被这巨浪搅翻头脑,意识渐渐放空,似乎能感受到身体里的小家伙在奋力挣脱束缚,冲向光明。
目光蒙上薄雾,落在虚处,铁栅栏外人影攒动,不知是谁携风雨湿气而入,香樟树的叶子在动作间抖落,翠绿叶片打着旋儿落地。记忆交叠,谢九酌不知怎地想起疗养院的小径下,那时还是深秋,他和叶满歌肩并肩走着,身后落叶铺撒一地。有一枚落在她发间,他骗她有毛毛虫,她吓得哇哇大叫,小奶熊般湿漉漉的眼睛求救地望着他。
又蠢又胆小,又有点...可爱。
携卷痛意的巨浪掀至最高,铺天盖地,饶是谢九酌眼睛嘴巴眉毛皱成苦字。
幸好不是那家伙,她那么胆小,肯定也怕疼。
嘴角笑弧勾起,最后一波疼意来袭时,他如触电般猛然坐起,身下有什么东西弹跳而出,与之伴随的是嘹亮的哭声。
“赢了!蛟龙队赢了!”大嗓门的解说员歇斯底里叫喊,喝彩浪潮此起彼伏。
叶满歌捂着眼睛,泪水沾湿指尖。
辛苦了,老谢。
滚滚乌云东去,莹润月光洒落,大地沐浴光辉,雨珠凝于叶间,欲坠不坠。
怪老头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夜风拂面,带着泥土的湿润气息,清脆的风铃声阵阵惊起,飘向远方。
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没有注意到,午夜的钟声敲响时,淡淡光辉萦绕熊猫肉圆,还有某一处小小的熊猫汤圆,仿佛月光,又仿佛不是,只一瞬,即散。
熊猫空间里,叶满歌和谢九酌大眼瞪小眼。
“生完了?”
“你哭了。”
两人同时出声,说出的话截然不同,偏偏直戳对方命门。
叶满歌干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