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安静的看着温暖的炉火在地面上拉扯出一个摇摇晃晃的诡异影子,直到听见一声模糊不清的喊叫声从厚实的木门缝中传出来,那声音短促得就像一个错觉,但是奥古斯特知道自己抓住了它。于是他终于抬起头,又等了几分钟,才轻轻的打开门。
卧室里,王储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病弱的身体微微蜷曲着,弓起的后背看起来就像一座城墙,把自己的心脏好好的护在怀中。他轻手蹑脚的来到床边,动作轻柔的将王储的身体展开,把被子盖好,这才离开了房间。
王储的房间整体是个套房,卧室在最内侧,隔着换衣间、盥洗室和一条短短的走廊则是大客厅,所有值班的近侍目前都呆在那里。奥古斯特走进客厅,拍了拍两个近侍的肩膀,示意他们去卧室照看熟睡的爱德华,这才找出一本书,在靠近壁炉的沙发上坐下,开始。
近侍们因为王储受伤和城堡内频繁的大规模人员更换而显得有些压抑和沉默,大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就好像佩尔梅特夫人就坐在一旁。温暖的热气、静谧的氛围还有柔和的日光让人昏昏欲睡,奥古斯特抱着书,刚看几页便也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睡眠中。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他控制不住梦境里的自己继续竭力地奔跑。他从来不知道,父亲那座位于帝国度假胜地索尔加勒的勒庞庄园,还建了如此复杂,如此庞大的地下密室。他拼命的奔跑着,只知道顺着阴暗的通道向前跑,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从哪条路来的,忘了自己是从哪里发现的地下密室的入口,他只知道自己要跑,不能停,因为停下来,等待他的一定是死亡。
一个更加轻巧更加矫健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绝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哽咽,紧接着,他被追上来的人扑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
“求求你放了我!”他知道自己在挣扎,十指扣着通道地面上铺的并不是严丝合缝的石砖,就好像这样自己就能获救一样,耳边是自己凄厉的哭喊声,回音重重叠叠的,吵得人心烦,“爸爸!爸爸!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爸爸!救救我!救救我!”
然后奥古斯特猛地睁开了眼睛,忽地坐了起来,剧烈的喘着粗气。
威廉正站在他的面前,看样子只是路过,却被奥古斯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威廉疑惑地看着奥古斯特,后者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看起来格外的憔悴虚弱,他穿着合身的黑色便服,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的那颗,绣着金色花纹的立领衬得他的脖子愈发的纤细修长,整个人透着一股诱人犯罪又惹人怜惜的脆弱的禁欲美感。奥古斯特自从来到萨摩赛特,当即取代了王储,成为了最受王储近卫队欢迎的亚兽人,每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兽人是想着他的模样入睡的。可惜现在看到这幅美景的是威廉,这孩子没成年,还没有情爱的意识,更重要的是,在他心里,最漂亮的亚兽人只有他的王储殿下。
“奥古斯特阁下,你还好吧?”威廉绕过沙发,停在奥古斯特的面前。他不喜欢这个赢得了王储太多关注的同僚,但是伊利莎白告诉他,一个兽人不应该和亚兽人计较太多,因为那样有失绅士风度,而殿下最重视礼仪和风度。
奥古斯特按着胸口,猛烈地撞击着胸腔的心脏仿佛感受到了那只安抚的手,渐渐的平稳了下来。他抬起头,笑了笑,说:“谢谢关心,我好多了。”
“不客气。”威廉后退一步,微微点头致意,准备离开。
“威廉阁下?”奥古斯特站了起来,“你愿意陪我出去走走吗?这房间太热了,热得让人喘不上气。”
威廉有些不情愿的抿紧了嘴唇,竭力地想找出一个拒绝的理由。一个有风度的兽人不应该拒绝亚兽人合理的要求,但是他确实不愿意和奥古斯特出去走走,毕竟他还要去看王储。
奥古斯特仿佛没看出他的不乐意,上前两步,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向外走去,“来吧,”他笑着说,“你刚睡醒吧,正好活动一下,清醒清醒。”
城堡的走廊里,巡逻和站岗的士兵比往常多了一倍,这是国王派到萨摩赛特处理王储遇刺案件的乔治安娜上将亲自安排的,整个城堡被这安排搅得心慌意乱,好像刺客就隐藏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个不注意就会跳出来,造成另一起恐怖袭击。
奥古斯特已经恢复了镇定,他不紧不慢地拉着威廉穿过走廊,就好像是行走在湖泊之上的水神,吸引了所有士兵的目光,但是这位年轻的水神对这些关注并不在意,他目不斜视,很快就飘下了楼梯,穿过大厅,来到了覆盖着厚厚白雪的花园。
他们沉默的绕着巨大的人工湖散着步,水面上是大片大片水晶雕琢而成的各色荷花和碧绿的荷叶。真正经受住了大自然的淘汰存留下来的植物早就失去了柔嫩和美艳,只剩下刀枪不入的躯干和灰扑扑的外貌,不开花,种子也无法食用,坚硬得就像一块块小石头。大自然曾经的美丽现在只天然的存在于亚兽人的空间里。
“抱歉,我不想散步了。”强忍着不耐维持着绅士风度的威廉终于忍不住了,“我要回去了。”
“你比我想的坚持得要长一些。”奥古斯特笑了起来,这让威廉觉得自己被耍了,立刻停住了脚,转身就走。
“你觉得,”奥古斯特突然说道,“如果殿下真的出了事,谁会继承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