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开脑袋,迅速的擦了去眼睛里的泪水。
爱德华看着威廉,忽然间灵机一动,道:“我只是拿我自己的身体开了句玩笑,你便难过成这样,那你有考虑过我吗?你就在我的面前,让我看着你损害着自己的健康,我会有多难过,你有想过吗?”
威廉有些慌,急急忙忙的辩解道:“我没有损害自己的健康……”
爱德华轻轻的拧了拧他的脸:“脸上的肉都没了,好意思说这话吗?”
威廉的脸终于和他的眼睛一样红了,他表情有些挣扎,“我会好好休息的。”他说,“晚上我会回房间睡觉的,可现在才刚刚中午,还有半天时间呢。”
“那就去睡午觉。”爱德华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头发擦过他的手心,又麻又痒。
威廉还在犹豫,又听到奥古斯特说:“殿下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如果你无法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他就要分神关心你,你觉得这样对殿下的身体好吗?”
威廉不情愿地摇了摇头,又看向靠在床头半躺着的爱德华,最后不舍的抓住爱德华的右手,吻了吻他:“您也要好好休息啊,殿下。”
爱德华翻手捏住威廉的下巴,轻轻的摇了摇:“快去吧。”
威廉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王储的卧室。爱德华看着卧室门被轻轻的关上,舒了一口气,滑进了被窝。奥古斯特见状,立刻从床边的椅子上起身,来到他的床边,为他整理被子,一边感叹道:“可怜的威廉,他真是被您吓到了,您昏迷的这几天,他天天趴在您的床边,从早到晚地一直盯着您看,连睡着的时候都想着您,经常喊着‘殿下’哭着醒过来。他真是深爱着您呢,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爱德华听到奥古斯特话中的“爱”字,忍不住呼吸一顿。梦境里,成年了的威廉在走廊里深情而又绝望的那句“我爱他”再一次在他的大脑里回荡着,好像一盆滚烫的开水摇摇晃晃的洒了出来。他皱起眉头,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奥古斯特拉上房间的窗帘,却没有放下大床上得帷帐,他解释道:“房间里已经很暖和,再拉上帷帐的话,我怕您被闷到,况且您现在需要流动的新鲜空气。”
爱德华缩在被子里怏怏地说:“亲爱的奥古斯特,你考虑得真周到,谢谢。”
奥古斯特转过身来,拉上了厚重窗帘的房间里一片昏暗,模糊了他的五官和表情。他缓缓地走到他刚刚所坐的椅子上坐下,软底鞋踩在厚厚的毛毯上,悄无声息。
“陛下得知您遇刺后,大为震怒。”他的声音轻微的就像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几乎就要被窗外擦过玻璃的风声掩盖,“行凶的歹徒竟然是保护您的近卫队士兵,这真是太可怕了。陛下认为王室成员的身边潜伏着一群心怀不轨的叛国者,特别是您,毕竟,您是陛下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如果您出了什么意外,按照《王位继承法》的规定,王冠就要落在陛下的亲妹妹,您的姑姑,德博拉公主的头上了。可德博拉公主毕竟是个亚兽人,她的丈夫也不是兰开斯特家族的人,将来等到德博拉公主去世了,兰开斯特王朝就算是结束了。”
爱德华睁开了眼睛,那双刚刚还蒙上一层朦胧睡意的金眸,此刻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怎么,陛下怀疑德博拉公主的忠心?”
“这只是一种猜测。”奥古斯特耸了耸肩,“当然,还有别的猜测,不过,不管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您身边的人都已经不安全了。陛下非常担心您的安危,指派了乔治安娜上将来萨摩赛特,亲自调查王储近卫队的每一位士兵。”
爱德华缓缓的坐了起来,“怎么,查出几个有问题的人?”他的声音冰冷的像是隐藏在窗帘之后的玻璃。
“陛下非常关心您的安慰,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所以……”他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我想想……差不多王储近卫队换了一半的人吧。别说您的近卫队了,连城堡的仆人也换了三分之二呢,现在城堡里到处都是陌生人,看着真不习惯。”忽然,他又笑了起来,说道,“不过,好在陛下没有更换王储近侍的打算,否则,我只怕也得与您告别了呢。”
房间再一次安静了下来,然而爱德华的心中却掀起一阵滔天的巨浪。难道这就是国王的计划?清洗萨摩萨特的各方势力,给威廉营造一个更加安全的生活环境?
不,不可能这么简单,我可是差点就死掉了啊!这样残忍的谋杀,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调走几个士兵,开除几个仆人?
爱德华这样想着,一股怨恨和愤怒压制不住的蔓延了上来,这些天他一直刻意地遗忘修炼场上发生的事情,不去回想那把刀如何插进自己的胸口,那刺客又是如何在他的空间里肆意的破坏,他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假装自己不是被重伤得几近死亡,好像他现在躺在床上,不过只是着了凉。他不去想,是因为他知道,一旦仔细想了,他这一年多的坚持和毫无保留的投诚就变成了一个笑话,他就会开始怀疑,怀疑自己重新得到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殿下?”奥古斯特语气关切,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将他向下按压,“您的脸色怎么这么糟糕?快躺下来休息吧!”
“出去!”爱德华甩开他的手臂,怨恨和愤怒生长的太快了,不过经历了几个呼吸,就长成了一个参天大树,顶破了天空,毁灭了整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