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却对她千刀万剐了。偏偏她已经怨得不能再怨,恨得不能再恨,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把他再次护在怀里。
他的这声呐喊还与牢房中的诺煦和应了。
诺煦被关了在范绍谦旁边的牢房,对于前景,他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希望,更不向往什么未来了。他多多少少猜到了老天爷的脾气,就算今个儿他们都平安无恙地踏出牢房,他这一辈子最渴望的幸福都已经被遗弃在岁月中,出去了,也找不回来。
他背靠在墙壁,闭着眼睛,哼着小曲,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旁边的人才开口说:“别哼了。”
诺煦戛然而止,睁开了眼,落人眼中的还是一片黑暗。今夜有人来点灯,却被诺煦赶走了。他找不到光明,便连肉眼能看的光明都不要了。
他轻笑了一声,说:“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诺煦被押进牢中后,范绍谦一句话都没有说,倒是被用过刑的姚子余带着伤痛,咿咿呀呀地跟诺煦说起话来,既替自己骂人,也替诺煦骂人。
范绍谦靠着同诺煦一道的墙,也是盯着面前的黑暗,好不容易开口了,却在听到诺煦的话,再次闭上嘴来。
诺煦忍受不了牢中的宁静,便再哼起曲了。
他一哼,范绍谦又打断道:“别哼了。”
“我不哼,你就和我说话吧。”
“说什么?我不想骂你,还是早点睡吧。”范绍谦没好气地说:“你不睡,子余还是要睡的。”
被点名的姚子余自觉要帮帮诺煦,连忙说:“大哥,我不困。”
诺煦也马上接话道:“你就骂吧,总比你不说话好。”
“我请你救的是璞儿,你进来干什么?”范绍谦被两人的同声同气呛到了,便不客气地骂道:“嫌住在王府里太过舒服了?非要赶着进来?”
“就许你救人救到这里来,而不许我进来陪你吗?”诺煦则是笑着反驳,“谅在我这一片苦心,你就下下气吧。”
“疯了你?坐牢这回事有什么好陪的?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
“是你不让我省心,你怎么倒过来怪我?”
“这事本来就就不关你的事,你为何要插一脚进来?”
“那你为何要把璞儿的事告诉我?”诺煦顿了顿,再问:“你以为我能看着你死吗?”
听罢,范绍谦就不再言语了。
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姚子余,则乐呵呵地搭话道:“大哥,难得望王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就不要生他的气了。早不死,迟点还是要死,我都已经看开了,你们也看开一点。”
“还是子余懂事。”诺煦笑道。
“既然如此,那么当年你为何不让我死?现在为何不看着我死呢?”范绍谦尖锐地问道,下一刻却露出了他的脆弱,“我想璞儿自由,想你平安,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你也应该明白我。”
两人背靠的一道墙顿时被这句话击塌似的,他们好像靠着彼此的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他们的世界再没有距离。
的确,范绍谦是应该明白诺煦的。
他叹了一口气,说:“难为你了。”
“不难为、”诺煦顿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声笑,他还是把那该说的话收回去了,然后闭上眼睛了。
他想说--陈璞会回来,圣上为了他,我们都不会死。?
☆、第八十章(上)
? 过了约莫两天,一道圣旨下来了,姚子余被判了明年开春斩首。牢中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诺煦和范绍谦都渐渐沉默下来,只有姚子余一个人收拾心情后还在乐呵呵地说:“早死晚死,总得要死,老子什么都不怕。”
然而他口里说不怕,到了夜晚,侧身躺在干草上,背对着范绍谦时,还是从怀襟里拿出一个小盒,里面放了一颗佛珠。
他想到了旻轩。想到了那夜坐在客栈里吃了半颗冰糖葫芦、喝醉了的旻轩;想到了那天发热,在床上要娘的旻轩;想到了庞湛死后,自欺欺人的旻轩;唯独把盛气凌人,总是对人出言侮辱的旻轩忘了。
他紧紧地握着那颗佛珠,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有下一辈子,他再拿着这颗佛珠到旻轩前,不知道还算数吗?
旻轩坐在前堂,同样拿着一颗佛珠,看了几乎一夜。
圣旨下来后,他又过去了翠微宫一趟,然而董靖把他赶回来了,那时他就明白世间除了陈璞,谁也救不了牢中的三个人了。
在他刚学懂拥有的时候,他就要失去了。
这一刻他最恨的人已经不是令他活得昏暗无光的诺煦了,而是在他即将迎向光明再把他的光明夺去的陈璞。就算此刻再来一道圣旨,判了诺煦死刑,都不能把他对陈璞的恨意压低一点点。
但是他利用这份仇恨,强行把自己的伤悲难过压低了。他反复告诉自己,姚子余死就死吧,这个人对他重要吗?半点都不重要。他就不要再为这个无谓的人费神了。难道这个人给了他一点点甜头,他就要为此付出自己的命吗?不要。想深一层,姚子余也是可恨的。既然他愿意为陈璞去死,就连这一点甜头都不该给他。
某种程度而言,他比陈璞更可恨。
所以当几天之后,王府的门一开,旻轩看到门外的人时,他第一个反应不是欣喜若狂,也不是把门外的人拉进府内,而是狠狠地把门关上。
然而一把门关了,他才突然清晰地反应过来--陈璞回来了,他的心脏用力地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