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深忽然提高声音:“你在等南箓?”
那人还是不答,一袭灰衣裹着刚硕身形,薄薄嘴唇紧抿成一条寡情的线。
这寡情的模样却惹怒了张至深,冷声道:“你找他作甚么?”
“与你无关。
火上添油的最好回答。
张至深成功怒了,哼了一声:“南箓是我的人,你找他何事我自然应当知道,相爱之人,就该坦诚公布,而不像有些人欺骗得别人为他殉了情,自己却还好端端活着,且不说他存的是何居心,欧阳公子来评评,这样的人究竟还有没有心?”
那冷酷的面容上,眸中终于盛了满满伤痛,灰衣下的身躯甭紧,还在微微颤抖,瞥过眼去,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二字。
“没有。”
“既然如此,你等南箓也是无用,淡虎,送客。”
“是,公子。”
欧阳复双目如刀子般将他盯着,薄唇微微颤抖,喉结上下翻涌几番,沙哑道:“他生前,与你相处那些时日,可曾快乐过?”
张至深觉着喉头一阵发酸,与赵毅相处的时日浮上脑海,那人总是潇洒不羁的模样,从不知真假。
只道:“他看上去很快乐。”
欧阳复低下眸子,那面容戾气极盛,薄薄的嘴唇依然是寡情模样,这样的男人,总是很有沧桑感。
张至深不愿再见他,又道:“淡虎,你怎还不送客?”
淡虎看着一直被张至深抓着的胳膊:“公子,您先放开我,不然我如何送客?”
张至深瞧了自己抓着他胳膊的手,道:“这位客人你也瞧见了罢。”
“瞧见了。”
“可给小爷我记好了,不准再戏弄爷,送送欧阳公子,小爷我去睡个午觉。”
“是,公子。”
转而离去,依是忍不住低叹,风月情事,恁般无情。
闲来日子总是过得飞快,闭眼小寐,光阴已在梦中悄悄划过,醒来时,残阳如血,妖娆仿若艳丽之极的耶梦伽罗,染得满院藤萝都泛着红光,这一睡,恍若隔世。
张至深打开窗子,魔界的景总是美得妖娆,处处透着血腥之气,连天上一轮圆月亦如此。
晚风拂来,藤萝落了叶,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残霞绚烂。
张至深偏头换一个角度,视线中一株不知名的树飘着雪白小花,血腥味依然淡淡,白花染了猩红晚霞。
心中忽然一动,他猛地推开门跑出去,院子拐角处,一片雪白染了红血,如风中落花,那容色倾城,嘴边挂了一丝鲜红。
“南箓!”
他跑过去扶着他,那人软绵绵倒在他怀里,早已不省人事,尽管昏迷,好看的眉头紧拧,似乎忍受着巨大痛楚。
张至深将他抱入屋中,那满身的血都从腹部汹涌而出,抖着手剪开衣服,几处狰狞伤口让他倒抽冷气。
“南箓,南箓。”
他颤着声叫音了鲜血依然在流,就跟被胡露娃挖心的那天一样,紧闭的双眼或许再不会睁开;
张至深浑身都在发抖,脑袋轰隆隆地响着,一片空白后,忽而疯狂往外跑去,他能求助的人只有青莲。
眼前突然一黑,身体被撞回地面,抬头望去,望进一双漆黑无比的眼,悲伤流溢。
黑箬道:“你不能找阿莲。”
“为什么,他这样会死的!”
“就算死,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了伤!”那深黑眼中依然悲伤满溢,犀利如刀子般,张至深从未见过这样的黑箬,心中一惊,忘了害怕。
他将一粒药丸放入南箓口中,吩咐道:“将门窗关上,清理**净所有血迹,染血的布埋在树下,屋中燃香,要快,有人问就说南箓睡了,记住,不能透露任何一丝他受伤的消息,否则我们都活不成。”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赶紧去!”
“啊,我去!”
他才睡醒,袍子还未穿好,散着头发慌忙出了去,尽管忐忑,黑箬的出现还是让他安心不少。
将一切打理好,回来时,不知黑箬用了什么法子,南箓的伤口不再流血,看上去像睡着般,连那面上也有了血色。
紫淮香萦了满屋,窗外几盏灯花,几片落叶,光影纷纷,好似回到十陵镇的许院,看着那人,就是整个世界。
夜已降临,屋外灯花阑珊,显得格外寂静。
张至深还未松口气,响起的敲门声又让他吓了一跳,昭楠的声音在门外道:“张公子,你在么?”
黑箬一个眼神使来:“去开门。”
他走到门口,黑箬低声唤道:“且慢。”
这一慢下来,他只觉身子被一只手轻松提了过去,胸口一凉,衣服被扒拉开来,接着本
来就凌乱的头发被一只大手揉得更乱。
“你做什么?”张至深慌忙捂着胸退了几步,凤眼瞪圆了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