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人在白镇军的领导下来到了穿过玄关、到达正厅,除了武子吟的娘洋洋得意,其他太太都露出不甚自在的颜色,特别是怂恿这门亲事的武夫人,总觉得是让庶房得好处了。
「镇军、回来啦。」一位雍容华贵,穿着旧式袄衣的太太上前来,想必就是白夫人了。她慈爱地看着个头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天冷,就你爱臭美要穿军大衣,看嘴唇冷得都发青了。」
「娘﹗」瞬间,白镇军尴尬地喊了声,人前威严的表情险些崩裂。武家人只顾眼睛四处瞟,没留意这母子的互动,倒是武子吟尾随着白镇军,目睹这一切禁不住微笑,原来白大哥和自己一样,都是对娘没辄的儿子。
白夫人与几位姨太太从昨晚便吩咐下人打理正厅,都挂上了婚庆的装饰,如今武家人一到,下人自觉地奉茶、上点心、给座位摆垫子。白老爷子和武老爷子许久不见,与一众老战友寒喧敍旧,白家女眷则把府里打理得妥贴,立马见出了传统大家族的不同。
「悠予,过来。」白老爷喊了喊儿子,正式来见未来的丈人,「以后要叫亲家做爹,进了武家门,好好疼爱人家的女儿,知道没?」
「爹。」武子吟看向白老爷讪讪的笑,有些小男孩儿的害羞。
「小娃娃,你出生的时候我们还见过面呢﹗没想到一眨眼就长这幺大了。」白老爷子捋着鬚,看着眉清目秀的女婿,心里很是满意,「真有老武你当年的风範﹗」
「可不是嘛﹗」说起这个乖巧的庶长子,武老爷也是很疼爱的,只可惜,终是庶出,没可能让他继承家业。入赘武家虽是夫人的意思,却也是儿子最好的着落了。武老爷心眼亮很得,知道正房对武子吟有多忌防,把他送出去倒更好。
「镇军、经国、震江﹗全给我过来﹗」本来笑语焉焉的白老爷突然扳起脸,对一屋子狮吼,正在交谈的众人不禁一怔,然两名高大的军人便在此时从座间走了出来,昂首挺胸,来到两位老爷子跟前,齐刷刷的站军姿敬礼,很有军训的意味。
这二人都比武子吟高了一个头,其中一位便是白镇军。
「震江呢?」白老爷皱起眉,问。
「他有事,说拜堂时会到。」白镇军回道。
「这不懂事的臭小子……来、子吟,我大儿子镇军、二儿子经国,以后你成为孃儿的丈夫,便当他们是兄长。你们、多给子吟关照着,知道没?」
武子吟朝白镇军微微颔首,随即又转向了旁边的二哥白经国,白家兄弟都有些类近的长相,五官硬朗、刚毅,看得出军人的威压。不过白镇军感觉是更老成的,完全不像他本来的年纪。
白经国在军政局也是非常有名,只是大哥风头太盛,老二便总像是在旁辅助,但从那不拘言笑的唇、冷凝的目光,感觉也是个狠角色。
「武子吟,该叫你悠予吗?」白经国扫了未来的妹夫一眼,道。
「二哥喜欢喊哪个都可以。」武子吟又是讪笑,他其实是个怕生的,但既然都要入赘了,就必须好好与未来的家人相处。
白经国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白镇军注视着武子吟,心下又浮起了一丝不满,嫌武子吟没有男儿气,就会点头示好。他们家三兄弟都是被白老爷丢进军队里训大的,身边围着一堆糙老爷们儿,鲜少有像武子吟这样的人。
自幼管两个弟弟惯了,白镇军看着武子吟的讪笑,这刻就涌现了无数个改造他的念头——白家男儿怎能是这副德性?孃儿可是………
「子吟,虽说你从没习过武,但孃儿是带兵的,你以后跟着她,必须得好好锻鍊学习,有甚幺不明白,随时可以请教你俩大哥、知道没?」白老爷的想法似乎与大儿子如出一辙,只是他的辈份更适合把话说出口。
「好的……先谢谢爹、大哥。」武子吟点头应是,心里却隐隐有些激动,这可是他小时候嚮往过,却不被允许接触的。
到了预定的时辰,亲友、宾客陆续登门,白府门庭若市,内眷忙得脚不沾地。一位老婆子从闺房带出新娘,在喜乐中缓慢地走到正厅来,站到早备好的红软垫前。
新娘白孃,白家唯一的女孩儿,从少随着兄长接受军队训练,长大以后没有学妇德女红,倒是跑到德国军校,白老爷子还让她带兵打仗,是个非一般的佳人。如今她盖着红头帕,身穿凤于飞刺绣的红袍,正与武子吟的新郎官服相映成趣。
武子吟垂首,看着袖子下新娘子的手,白皙修长,线条纤细,是双很美丽的手。
「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礼成,白孃又在老婆子的搀扶下送到新房去,武子吟则要随白镇军、白经国到饭厅去招呼宾客,作为权倾一时的白家,来祝贺的人们自都是达官贵人,武子吟打起精神,随着这两位未来二哥去会客了。
他不是常喝酒的人,没练过,今天却偏是被干的对象,即使白镇军和白经国出面替他挡酒,还是数十杯下肚。忙活了一整天,只有早饭吃过,现在不住的空腹喝酒让他渐渐的感到不适,脑袋热昏昏的,肠胃也起了烧灼感。
「大、大哥……」巡了有七、八席,武子吟舌头开始钝了,他喊住了前头高大的背影。
白镇军转过头来,心里有些讶然,不知甚幺时间武子吟的两颊已经都熟透了,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