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冲我鞠了好几个躬:“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谢谢你能原谅我。”
说完,他转身就跑走了。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但是我心里仍感到奇怪。
他肯定不是那种会主动承认自己错误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引人注目地来向我道歉?
不过托他的福,最近对我指指点点的人确实越来越少了。
在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我听见了板寸头他们在厕所的隔间高声谈论些什么。
他们下课的时候总是会来这里抽会烟的。
一个人问板寸头:“诶,你为什么要向那个苏晋川跪下认错啊,多丢面啊。”
一提到这件事,板寸头就愤慨万分:“我去,你以为老子愿意?要不是他妈的那个姓曲的威胁老子,你以为老子会向那个变态低头?他娘的,想想就气。”
一听见“曲溯年”这个名字,我就觉得心脏漏了一拍。
我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整个世界只剩下流水不停的哗哗声。
原来是他帮了我。他没有讨厌我,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强。
放学时,在楼梯转角处,我看见曲溯年倚在墙上,双手□□口袋里,头微微垂下,像是在冥想着什么。
注意到我,他对我招了招手:“苏晋川。”
他叫我名字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
我小跑到他身边,心跳有些不稳定,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个人没有再对你说些不好的话了吧。”他迈开步伐往前走,而我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没有了。”我老实地答道。
“那就好,不要去理会那些谣言,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可,如果那不是谣言呢,你会怎么办?”我的声音很小,可还是被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我。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那段时间是那样的漫长,让我感觉好像在等着一场死亡的审判。
“感情是自己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应该被尊重。”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可在我听来,却非常的温暖。
他对我招手:“走快点,食堂快没位置了。”
“好。”我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走在他的身边。
窗外的余晖映上他半个脸颊,让素日里冷漠得让人觉得无法接近的脸变得有人情味了一些。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啊。
那个时候,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但是从那时起,一切都发生了不可扭转的改变。
那天是周末,我跟着曲溯年一起在外面闲逛。走着走着,我总觉得身后的那三两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从街头跟到巷尾,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但就是一直甩不掉。
“苏晋川,你先回家。”他突然对我说道。
“为什么?”我不解其意。
“听话,回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是一反往常的冰冷。
我还是决定听从他的话,扭头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后调转了一个方向,回到清则。
在这之后,我收到了曲溯年发来的一条讯息:“最近不要跟我走在一起了。”
没有任何过多的解释,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我很悲观地想:我果然,还是不了解曲溯年啊。缠在他身边这么久,怎么还是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呢?
但我还是不愿意就这样跟曲溯年保持距离,却也不愿意忤逆他的意思。只好每次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看他这一天都**了些什么,去了哪里。
仅仅就是远远地看着,做一个旁观者,我就心满意足。
我在心里偷偷地喜欢着曲溯年,喜欢到如此卑微。
晚自习的时候,我不经意地向窗外眺望,看见曲溯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我也连忙收拾好鲤鱼乡123,托同学帮我请了个假,追了上去。
我跟得很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我跟着曲溯年走进一个陌生的小巷。巷子里没有什么灯,十分的昏暗,时不时还会窜出几只眼睛发着微光的野猫,让我感到害怕。
曲溯年这是要去哪里呢?我从未见到他往这个方向来过。
我不禁感到纳闷。
尽管这样,我还是坚定地追随着。脚尖落在地上的感觉,让我觉得无比充实。
沿着一段漫长的下坡,再过了几个拐角,曲溯年进入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
入口很窄小,我的上方是个装有led灯的招牌,一下一下,变幻着让我觉得无所适从的色彩。
里面隐隐传来音乐声,震得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我犹豫了数秒,将肩上的鲤鱼乡123背带翻了一翻,还是决定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