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遇白曾经不止一次的想,为什幺李文彦对自己能这幺的严苛,小到学习生活,大到学校志愿他全都要干预并且把控。可对于李明旭,他却可以优渥对待,当然在一些大事上还是严格,但即便如此,在李遇白眼里那已经是异常的宠爱了。
可能人在面对不同的事物时总是会有偏爱,会有选择吧。你不能否认,即便你心知要一视同仁,但实际上下意识的就会区别对待,就算差别细微,那也是事实存在的。
再来,人都说一物降一物,李遇白觉得可能如今的这种局面还要追溯到上一代。李文彦对自己母亲可以说是拿捏得住,这种以他为核心,由他掌控一切的形式就存在于他们过去的家中,而当母亲有稍微的忤逆时,这便成为一种“感情淡了”的借口,以至于即便其中一个人已经过世,这种掌控就顺带地全部转移到了李遇白身上。
反观另一边,孙妙的性格则是完全相反。她大方、聪敏、能干,可以巧妙的化解一切即将产生分歧的局面。在这个重组的家庭里,李文彦虽说还是一家之主,但李遇白旁观的清楚,那是孙妙一手促成的。她用一双柔弱无骨的手牵着他父亲往前走,说是男人做主领头,其实是女主人让男人做主,这种方式既满足了李文彦的大男子主义,面上有光,也给孙妙裱上了“贤惠懂事”的印象,所以同样都是外出工作,孙妙能得到李文彦的全力支持,而她母亲则在电话的催促中意外离世。
想明白这些东西,李遇白大概就只能自嘲的笑一笑了,人生来不同,不过还好,他失去了一个家庭,如今换回来另一个美满的家庭,他很知足。
李明旭这回考取a大的消息其实李遇白很早就知道了,毕竟作为y市的理科状元,而且是十六岁的年纪,各大门户网站、报纸杂志、电视新闻都是铺天盖地。
而这位别人口中的“天才少年”却两度拒绝了y大副校长的登门邀请,最后固执的选择了a大。其实他有1▽23! 回m◎ei.更好的选择,孙妙甚至觉得可以送他出国留学,但李明旭不管谁说都不听,高考志愿直接填了a大,备选专业写了三个全在金融学院。
李遇白接到这位弟弟的电话时心想,两个儿子都没听自己的话,全凑在了a大金融系,他父亲岂不是要气死?
可当他再一次见到李文彦时,才知道,有的人得到的偏爱大概就是无论你做什幺,都不会有人恼怒。
那是9月2日下午,李遇白正在学院教研楼等梁先生,他的毕业论文初稿快写完了,但感觉不太对,想问问半途换选题的话还来不来得及。梁老先生今年就要退休了,这是他呆在学校的最后一学期,有很多毕业了的师兄师姐们回来看他。
金融班的人很多,李遇白的论文导师带了十几个学生,每次沟通都是通过邮件或者电话,面对面指导的机会非常少,于是除了每次集中交稿之外,大部分的内容他都是直接请教的梁老先生。
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办公室,这两年梁先生的头发白的更多了,不过精气神很足,今儿个也是心情好,所以听完李遇白的话只说让他休息几天好好想想一开始的立题思路,论文中心占比是不是无意识的被缩小了,然后再试试能不能继续下去。
李遇白茅塞顿开,道过谢之后问要不要送他回去,梁先生摆摆手说晚上有约,到点儿有人来接。
出了教研楼还没走几步,他就接到了李明旭的电话。
桥楼是a大当年某位已经毕业了的师兄开的一家餐厅,就设在a大内,平时同学聚餐多会选择这里。李遇白设想过千万种再次见到李文彦的时候应该用什幺样的表情,但此刻看到包间里精神奕奕两个人时,他才知道李明旭口中说的“他”很好,是真的很好。
柏向礼今天加了会儿班,月底月初总是忙,回家的时候差不多快要七点,屋里没人,他拿手机给小孩儿发了条信息,等准备好晚饭时也没收到回信,这才觉得奇怪,于是打了电话过去。
这个饭局可以说是十分尴尬,李明旭再见到李遇白虽然非常激动,但依旧伪装的很好,不露声色。李文彦倒是看到他楞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招呼,不冷不热,就好像以前在y市一样,仿佛他们之间隔着的这三年里什幺都没有发生。
席间也是李文彦随口问两句,李遇白就回答,李明旭也会就着a大的一些基础设施挑起一些话题,但三个人都没有提起别的事,直到李遇白的手机开始震动。
柏向礼几乎是听到小孩儿的回答就拿了钥匙往门外走,先前听说李明旭要到a大念书他就存了个心眼,如今看来有的人还真是迫不及待。
一顿饭吃到现在也该结束了,李明旭在听到李遇白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时眼神就有点冷了下来。李文彦在一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幺,这回见面,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个儿子已经跟他生分了,是再也回不去了。
因此等柏向礼出现在门口时,三个人各怀心思。男人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后便拉起小孩儿的手说接他回家。李遇白回头去看李文彦,却发现那人没有任何反应,连看都不看柏向礼一眼,仿佛刚刚在桌子上问他“一切顺利吗”的人不存在一样。
在那一瞬间李遇白就明白了,他父亲的意思是,这辈子都接受不了自己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他的态度一直跟当年那一巴掌一样,坚决且不后悔。即便经过这几年的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