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郎出门后径直往铁铺走去,山村铁匠是一位隐士,和原身谢缙秋很交好。今去拜访,为的是请嫂夫人做一回媒人,替他说亲。
夏花绚烂,田埂草径晨露未干。穿过一丛小竹林,远远地就听见铿铿锵锵锻打铁器的声音。谢九郎从谢缙秋的记忆里获取铁匠的音貌习性,大为钦服。
谢缙秋有三位挚友,年纪最长者即铁匠奚伯连,次之是而立之年的江湖郎中王韵胜,再往后序齿则是谢缙秋和屠夫张叔宝。
铁匠是个美男子,已过不惑。谢缙秋年少时师从铁匠习得瑶琴九弄,多年来一直维持亦师亦友的关系。铁匠膝下无子,对谢缙秋很是照看。
风箱旁趴着的白色下司犬赫然警觉,立时起身奔出门外巡视。忽地望见来人,不禁使劲摇尾,撒欢跑去。这条下司犬是谢缙秋家大白的母亲。
“吃早饭没?快进来坐。”热情招呼的是嫂夫人。嫂夫人是双儿,年近四十依旧风采照人。
谢九郎上前深揖一礼,被嫂夫人在背上重拍一巴掌,“今儿脑抽啊,给哥哥行这幺大个礼。”
“小弟有事相求,要劳烦薛二哥费心奔走一趟。”
薛仲庭随和道:“何事尽管开口,哥哥能办到的必定尽力帮你。”他领着谢九郎绕过铺子进到堂屋,给他倒水。
“薛二哥能否再为小弟说门亲事。”
薛仲庭诧异,有些为难,迟疑问:“是哪家姑娘小郎?”
“云城山掌门的外甥。”
听他说完,薛仲庭“噗嗤”一声,笑骂他:“傻孩子,你说什幺胡话呢?”
“我与江郎情投意合。”
薛仲庭将信将疑,“你是怎幺和他认识的?”
谢九郎羞赧不语。薛仲庭打量着他,会心和蔼道:“若果真如此,我便替你走一遭,只是你也要做好落空的准备呀。”他为谢缙秋成家的事费尽口舌,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薛二哥放心去,此事一定成。”谢九郎想到小余,不觉温柔微笑。薛仲庭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阅历深厚的嫂夫人心中感慨,又觉心酸不忍,“吃早饭没有,等你奚大哥这一阵收工了,咱们就开饭,哥哥给你加双筷子。”
谢九郎辞谢后,又恳切道:“一会儿要去买三茶,不便多留。烦请薛二哥今日务必为小弟腾出时间到云城山提亲去。”
奚伯连从后院进来,他敞着胸膛,光着臂膀,挥汗如雨。薛仲庭一面拿帕子给丈夫擦汗,一面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去买三茶了?那位江郎究竟是怎样的妙人,让你心切如此。”
“上哪儿提亲?”奚伯连问。
“云城山,缙秋看中了掌门的外甥。”
“去吧,我陪你去。”
“你去做什幺?”薛仲庭好笑。
“要是周玺昌不同意,我去打到他同意。”奚伯连淡淡说道。
谢九郎差点绝倒,忍俊不禁,“小弟在此多谢奚大哥、薛二哥。”他拱手。
奚伯连问他:“昨天筵席上你跑哪儿去了?让我们几个好一顿找。”
谢九郎连连赔罪致歉,但绝口不提与江有余发生的事。他又再三感谢后,作别去集镇买三茶。走到一条小路时,迎面来了个小孩,见着他登时面转慌张,边跑过来,边急切地嚷嚷:“谢叔叔你家进贼啦!”
谢九郎心头骤紧,脚底一蹬,飞身奔往家去。匆忙回家,越墙跳进院内,急呼:“小余!”片刻后,少年从堂屋奔出来,扑进他怀里,掩不住的喜悦,“九郎!”
心里悬着的石头稳实落地,谢九郎搂住少年,关切道:“没有事?”
江有余苦恼羞怯,小声说:“我表哥来了。”
“缙秋你什幺时候金屋藏娇的?幸亏我来的及时,不然你的美人儿就要被人劫走啦。”王韵胜悠悠然自堂屋出来,向谢九郎挤眉弄眼。后随一个面色难看挺俊俏的小郎君。
谢九郎不加解释,护着少年将他两个请至堂屋。周呈玉不发一言,独自气闷,或者哼哼几声。
江有余细声怯怯,贴紧谢九郎悄悄说:“表哥要带我走,我没同意。
“嗯。”谢九郎高兴。
“他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然后表哥很生气,我……”少年哽咽,泫然欲泣。
谢九郎安抚,“别怕,有我在。”
“嗯。”
周呈玉看到表弟如此依恋那个登徒子,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恶狠狠地瞪向谢九1 ▆2 ▃3■d ☆ █郎。
王韵胜在中间插科打诨,给周呈玉递了杯茶,嬉皮笑脸道:“来,周郎君喝杯茶降降火,看你都冒烟了。缙秋啊,定日子没?什幺时候哥哥来吃酒啊?”
周呈玉火气更盛,怫然掷下茶杯,怒喝:“有余是我的妻子,你凭什幺来抢!”
王韵胜翻了个白眼,嘲讽:“未过门儿。”
“哼!”
谢九郎从容自若,揽着垂头无措的少年坐上一条长凳,凝视着周呈玉,“周郎君可知缘由?”
“哼!”
“不管你知或是不知,事情已成定局,周郎君莫任性妄为,招人嗤笑。”谢九郎严肃道,“周郎君也是晓得分寸的人,切勿让江郎为难。”
“哼!”
王韵胜哂笑,“难道周郎君只晓得哼哼,连话也不会说?”
周呈玉把肚子里刚提起的气按下去,咬牙睨他一眼,“话多!”
王韵胜微微笑,不计较。
“你真不跟我走?”周呈玉气鼓鼓地望着江有余。
江有余怯怯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