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以因愤怒和怨恨让自己的心灵抹上污泥……只要我右手的食指一动,我就可能变成魔鬼,一个快意的魔鬼。我坐直了微颤的身子,眼泪一滴一滴掉到桌面上,我动了我的右手腕,动了我的中指,选中了一个提示项,食指轻轻一点,再一点——我的文字,因一个炸弹酝酿成的另一个炸弹——如烟般飞进了太空——永久删除……
八、山雨欲来(1)
“文青,你没事吧?”秋屏来到我身边。
“哦,没什么。”我擦了擦脸上的泪。
“文青姐,不要难过,我们永远是你的朋友。”晓雅也站到我桌前,默默地看着我。
“文青,真的……是这样吗?”何跃文的口才不见了。
我没回答他,只是站起身,对相处了两年的这些真诚善良的同事和朋友笑了笑说:“谢谢你们!我会带我的女朋友给大家看的,我相信你们会成为朋友。”
在他们错愕的瞬间我又说:“我们去了一趟旅游,改天我再带一些小特产来和大家分享。”
“文青,坚强点!”秋屏拍了拍我的肩,表情很复杂。
“嗯,谢谢!”我冲他们笑笑,转身离开了文联。
回到家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见我回来嫂子马上走过来,神情紧张地看着我。
“我没事。”我对她笑了笑,在饭桌旁坐下。哥哥也在,神色忧虑地看着我,我朝他扮了个鬼脸,他的眼睛竟然红了,赶忙低下头去喝汤。
“哇,这两天吃饭特别有味道,胃口特别好!儿子和女儿都在身边就是不一样。”爸爸呵呵笑着。
“晓红,要不把文玥文珺也叫回来吧?那样就更热闹了!哇,儿孙满堂,多开心啊!”妈妈的热情更高。
“对啊,文玥文珺那么喜欢安安,她们来了,安安也更多伴了。是不是啊,安安?”爸爸看着安静在我身边的安安。
“好啊,怎样都行。”安安一直在观察我的脸色,这时候忙转头回了一句。
“就这么定了!晓红,你明天就去把她们接过来吧?”爸爸的急性子又来了。
“爸,人家外公外婆也想感受儿孙满堂的快乐的嘛!”嫂子笑着说。
“哦……好好好,那过一阵子吧。哇,晓红做的饭菜就是特别好吃,那是花了好多功夫的呀。安安,来,这条清蒸鱼做得很漂亮,多吃点,啊?”爸爸呵呵笑着转移了话题。
饭后哥哥就又回公司了,说离开的这几天堆积了许多东西要处理。爸爸妈妈午休的时候,嫂子来到了我房间。安安早就缠着我坦白心事了,这个鬼精女孩——一个能够全方位看得到我的“我”,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已经拥有了她妈妈的特质——处事不惊,她说:“我们是谁也拆不散谁也打不倒的,就是必须想办法让爸爸妈妈度过难关。”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多大的坎啊。
“虹姐,我都知道了。”没等嫂子开口我先说了。
“你们没事吧?”嫂子看着安安。
“我们不可能有事。”安安的眼神坚毅而沉着。
“这就好。”嫂子坐了下来。我们三人刚好把一张长沙发坐满了。
“你知道是谁写的吗?”
“知道。”
“小玲?”
“对。”
“我也猜是她,可是她怎么知道安安呢?”
“我带安安去见过她。”
“啊?”
“她先生知道了我们的过去,求我去粉碎她的梦想,说她都快精神分裂了。我就带安安去干了这件蠢事。”
“唉,你太善良了。”嫂子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就不怕你报复呢?不怕你把你们的过去公布于众呢?她可是面子比命大的。”
“她比我们都更了解我。”我苦笑,“现在说这个已没什么意义了,还是想办法怎么应对吧。哥哥知道了吗?”
“昨晚我就告诉他了。”
“今天回公司碰到麻烦了吗?”
“他说没有。”
“那你呢?这几天你很不好过吧?”
“我倒没什么,我是个被开除的教师,一个无业游民,能有什么影响。”嫂子有点自嘲。
“我看启慧堂是办不下去了,哥哥的那个课后补习机构可能也会很麻烦。”
“是啊,消息一传开,很多家长就不敢把孩子送过来了,诵读班早两天就停课了,补习班昨天也停了,补习班是我们主动停的。”
“怕被我‘同’化了。”我苦笑了一下,“怎么要主动停补习班呢?”
“那些半大不小的学生把兴趣全放在讨论同性恋上了,弄得老师们很尴尬。”
“那些舞蹈班、乐器班、美术班也受影响了吗?”这样往深处想去我不由就后背发凉了:我哥哥苦心经营了十几二十年的事业被我毁了!
“那个稍为好一点。”
“虹姐,对不起,我连累你们了。”
“傻瓜,别这么说,爸爸常说,钱财名誉全是身外物,没有了可以重新来,富点穷点没所谓,重要的是身心健康快乐。”
“可是,那是耗费了你们半辈子心血的事业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那个‘事业’纯粹是为人民服务的——为家乡的后代能成才、有出息,我们能赚多少钱,大家都清楚。这些观念陈旧思想狭隘的市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到时候他们来求我们我们都未必理睬呢!”嫂子负气地说。
“但是,我担心马上就会有人趁火打劫,以前这个行业基本上是被哥哥垄断的,哥哥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