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宗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小道友,你天性善良,若水上善,老道虽已对外说过不再收弟子,但见你身无秽气、根骨奇佳又福泽深厚,想破例收你为关门弟子,你觉如何?」
在屋里头准备棋子的小七一听见铭宗这话,连棋盘也不摆了,立刻跳出窗外,抓了小阙的手,扔了那本道德经,带着小阙边跑边回头骂道:
「你个死老头,居然敢拐我家孩子当道士!他根骨奇佳、福泽深厚是我家的事,让他当道士,我让他娘打死你!」
然后就在小阙还弄不懂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小七已经带着他跑下小苍山,回衙门里去了。
第十九章
小阙那简陋的院子毁了之后,小七另外找了间给他。
可因为那房子离小七和兰罄的院子远了些,所以小阙住进去之后,小七就吩咐衙门里的衙役有空的时候多去小阙那地方看看。
小阙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衙门里。他有时和小猪玩,有时帮忙喂小七那些鸟,偶尔他还会在院子树下搭起的秋千上晃荡,想着许多事情。
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其实不过就是很简单的事。
你喜欢他,恰巧他也喜欢你,这就是一桩美事。
但倘若当中掺了妒忌、欺骗、猜疑,送出去的一颗心被踏得粉碎,爱成了痛,那还可不可能原谅对方,还能不能再爱对方,还可不可以继续信任对方?
小阙想了很久很久,但他感觉很混乱。
那天见到柳长月被他娘打伤时,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就混乱了,接着柳长月又被兰罄所伤,他连看都不敢往柳长月那边看,只揪着阿央一直说话,怕是看了那个人之后,自己会受不了,忘了前车之鉴,奔回那人身旁。
爱情真的很恐怖,小阙觉得。
爱上一个人就犹如飞蛾扑火,即使知道被火焚身会失去性命,但还是想不顾一切,朝他飞扑而去。
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在秋千上晃啊晃地,晃到了晚上。
小阙今天因为一直苦恼着,所以一点食欲也无。
他缓缓吁了一口气,跳下秋千,往房里回去,但却在打开房门的那刹那,发觉一股熟悉的酒香味。
小阙燃起灯台上的火,看到桌上居然摆着一个紫色的小酒瓶。
他皱着眉头缓缓伸手上前,拿起酒瓶一闻。
然而虽然瓶口以软木塞塞住,但光是由缝隙渗出的酒香,就让小阙吓得差点把瓶子摔了。
他七手八脚地把瓶子迅速捞回来,猛地往桌上一放,「叩」的一声,「叩」得他小心肝乱乱颤。
「秋……秋冽香怎么会在这里?」小阙被吓得不轻。
明明自己一整日都在外头荡着秋千,怎么竟然房里有人来过,他却不知道?
而且这秋冽香还是清明阁独有的药酒,香浓且醇,是他喝过的所有酒中,最好喝、也最惦记的一种。
小阙一双眼疑心地在房里四处张望,连暗处也不放过,就怕拿酒来的人没有走,还躲在他房里。
可找了一会儿没看见人,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按着胸口,慢慢坐到床上,离那张桌子和那瓶秋冽香远远的。
他记得在天壁山庄中毒那会儿,柳长月就是拿这酒一口一口喂他喝,压制他身上毒性的。
后来他被养馋了,整天想着喝这酒,柳长月才一日一杯给他,又说回到清明阁后酒窖里有多少就让他喝多少,但自己才入清明阁没多久,连口酒都没喝到,就被人往死里打,差点死在里面。
心里的伤口被这样掀了开来,才发觉原来还是痛得不得了。
这一晚,小阙愣愣看着那个装着秋冽香的瓶子无法入睡。
以前的事一点一点地浮现眼前,柳长月的笑、柳长月的好,柳长月对他焦急的眼眸,柳长月因他满足的神情。
舍不得,却还是得要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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