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月缓缓说道:「你娘姓宴,叫宴浮华。」
「我知道……咳……我知道!」喝水润喉过的人,声音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沙哑了。
「你也姓宴,叫做宴阙……」柳长月道。
「宴阙?我叫宴阙……」原本被换做小九的人闷咳几声,之后立刻眼睛放光,高兴地差点要跳起来。「原来……这就是我真正的……名字!」
然而他受的伤是在太重,不过扑腾了一下,就又被柳长月轻而易举压回床上。
柳长月替他掖好被角,这动作虽然简单,没什么深情款款、脉脉不语,但就是看的一旁呆立的天痴头皮发麻。
天痴是从小和柳长月一起长大,一起在血泊中活下来的,虽然有时候脑袋还是不太好使,但总知道这点小动作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将来的惊涛骇浪啊!
一想起宴浮华那双眼,天痴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是因为我拿下……咳……人皮面具的关系吗?早知道我就早点把面具拿下来……咳……这样你就能早点告诉我……咳咳咳……我是谁了!」床上的人叽叽喳喳地,一边说一边咳血沫子。
这是苏笛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端着刚冲好的茶水,将盘子往桌上一摆,端着茶盏恭敬地递到柳长月面前。
「主上。」苏笛道。
「嗯。」柳长月接过,喝了一口茶,心里想着该从哪里开始讲。
苏笛脸上的易容已经卸去,然而当他见到同样拿掉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的宴阙时,眼睛「登」地一下张的好开。
「小笛子、小笛子!」床上身上还染着血的人笑得眼睛眯眯的。他说:「柳大哥知道我的名字了……原来我叫宴阙……咳咳……不过,是那个宴,那个阙啊?」
苏笛猛地抖了好大一下。他看见床上的人的容貌,又听见对方说出口的名字,惊恐地看着床旁的天痴。
天痴则是一脸吃了大便般看着对面的墙,心里想着要不要先撞两下,把自己的魂撞回来再说。
柳长月又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
「你的名字,是新昏宴尔的宴,天上宫阙的阙,认识你的人叫你小阙。至于我怎么知道你身份的……你和天痴对决时使出了「赤霄七式」,天下间就只有赤霄坊的延陵一剑懂得这门失传已久的武学,而少数人知道你是延陵一剑的入门弟子,我则是那少数人之一。」
「咳……那你怎么认识我和我娘的?」知道了名字,床上的人很快的便接受了原来自己不叫小九而叫小阙的事实。
「我和你娘是旧相识。」柳长月嘴角勾了勾。「有仇的那种。」
「咦?」小阙诧异。「你和我娘怎么会结仇的?」他这回问得很快,没咳了。
柳长月也不藏着掖着,他知道这些事情老早还是要让小阙知道,只是他婉转了一下说法,让当年血淋淋的背叛被三言两语带过。
「十岁那年,清明阁被柳天璇和利妘所灭,我差点死在他俩手里,后来活了下来,就想着报仇。之后认识你娘,你娘是浮华宫宫主,我让她信了我以后偷了他的权杖,使计带走她手底下所有人和钱财纳为己用,所以和你娘结下了很大的梁子。」
小阙一听,嘴里就冒出了两个字:「坏人!」
柳长月笑道:「坏人又如何,你不是早知道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人了吗?」
「……」一旁听着的天痴心想,果然如此。柳长月避重就轻还隐瞒最重要的事情,这是铁了心不然给他儿子知道眼前的就是自己的生父了。
小阙再问:「你骗我娘……是什么时候的事?」
柳长月睨了小阙一眼:「十几二十年了。」
小阙歪着头想了想。「我娘……原谅你……咳……原谅你了吗?」
「原谅或不原谅那又如何?我与她之间的事和你与我之间的事并不相干。」柳长月道:「放在有人亲口把自己卖给了我抵债,你只要晓得从现下开始,你是我的人,只可以听我的话,就行了。」
柳长月后头的那些话听起来正常,但如果仔细去想却能闻得几分浅淡暧昧,可惜小阙听不懂,只是点头,「噢」了一声表示明白。
「那我该叫你什么?」小阙问道:「和他们一样叫你主上吗?还是以辈分来伦……叫你柳叔叔?」
小阙说得天真,柳长月却在听到「叔叔」二字时嘴角抽搐。「叫我柳大哥即可。」
「不行吧!」小阙说:「毕竟我卖给你了啊!我应该是……」小阙想了想。「……你的手下……之类的,咳!」
「既然知道自己卖给我了,那就不应该反驳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柳长月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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