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面倒也声名远播,时常有人远道而来就为尝一尝他家的阳春面,这点燕福倒是颇为得意。

可近几日燕福好似走了霉运,自从那伙踏沙帮的人找上门后,事情简直不能更糟糕。虽说这间面馆中时常有江湖人光临,但燕福却从没有见过那么多的人。那些踏沙帮的人仿佛各个都杀过人一般,杀意十足煞气扑面,燕福稍稍看上一眼就心惊胆战。

所以在其余客人十分有眼色地结账走人之后,燕福也干脆利落地抛下面馆走人了。和银钱比起来,终究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一些。倒是不知那位仙风道骨的纯阳道长,会不会丢掉一条性命。总不至于不留全尸,化为冤魂吧?

过了足足一整天后,燕福才鼓起胆子回到了自家面馆。可他此时只能对着一片空地怔怔发愣,那已经不能被称为面馆了,只能被称为废墟。一堆被大火烧过之后的砖石泥瓦,漆黑又颓败,凄惨得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怎么会呢,那踏沙帮当真如此霸道?他们杀了一个纯阳道长,为了毁尸灭迹,居然还将自家的面馆烧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接下来呢,他们若是想将这件事瞒下去,会不会来取自己的性命?跟这件事比起来,即便面馆被烧毁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燕福越想越怕,他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紧紧关着门窗。自家婆娘完全不明白他在担忧什么,燕福也不敢讲给她听。他已经好几天睡不着觉了,只要一闭上眼,燕福便觉得好似有人在暗中冷冷地注视着他,下一刻就会有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冷而凉的月光映了进来,燕福望着那凉薄的月光,越发心惊胆战不敢入眠。不知是不是燕福看花了眼,他竟觉得恍惚中有一双绿而明亮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那究竟是妖怪还是鬼魅?燕福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却害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这老板倒也挺有意思,大半夜的居然不睡觉。”那双绿眼睛的主人终于挪了一步,走到了月光之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是人,是人就好。燕福瞧得清楚明白,那却是一个戴着兜帽衣着古怪的波斯人。他一双绿眼睛如翡翠似宝石,那张俊美面庞被月光一映,越发邪气凛然。

那波斯人一手支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燕福,“我本想学话本中的精怪一般,将这张银票放在你家桌上。想来第二日你醒来之后定会十分欢喜,可我却没想到你根本不睡觉,这就十分无趣了。”

无趣,哪里无趣?这波斯人行事简直有几分邪气了,燕福的喉结不由颤抖了一下。莫非这波斯人不是踏沙帮派来取他性命的杀手,反而是给他来送银子的人?刹那间燕福的脑子糊涂了,他大着胆子结结巴巴地说:“小人,小人感谢大侠的银子。”

“不用谢我,这银子却是我应该给的。”那波斯人十分随意地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我媳妇烧了你家的面馆,所以才赔你一千两银子。事出有因,还请老板多多谅解。”

这却是意外之喜了!一千两银子足够燕福原样盖起两家面馆,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收到赔偿。燕福忙不迭点头,“自然能谅解,只是大侠的银子给的多了……”

“我媳妇说,剩下那五百两银子全当压惊。”那波斯人毫不在意地说,“我媳妇喜欢吃你家的阳春面,还希望老板的生意做得长长久久。”

随后那波斯人竟不等燕福回答,他揭开了窗子,眼看就要离开。

这一惊一喜来得太突然,突然到燕福有些恍惚。他刚想将银票揣起来,却见那波斯人突然回头道:“我媳妇还说,踏沙帮若是来找你,老板照实回答便是。我们并不怕踏沙帮,老板且安心。”

燕福刚想回话,只见那波斯人犹如一只猫般窜出了窗子,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究竟是哪位客人,给出了这一千两银子的赔偿?燕福心中暗自揣测,而后他恍然大悟般倒吸了一口气。

纯阳道长,定是那纯阳道长!燕福本以为那纯阳道长定是死于非命甚至不得全尸,可现在看来他却完完好好地活了下来。莫非那纯阳道长竟有如此能耐,能够以一敌众,将踏沙帮的人杀得一干二净么?

燕福摇了摇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假设。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纯阳道长简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薛西斯从窗子翻进来的时候,唐无泽正在擦剑。他的神情十分专注,在那橘黄灯光的映衬下,越发容色湛然不似人间之人。

可唐无泽擦拭的那柄剑,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并非什么珍贵之极的宝剑。他纤长手指一寸寸拂过剑身,动作轻柔又和缓。看得薛西斯心痒难耐,他简直恨不得唐无泽此时摸得不是宝剑,而是他的手他的脸他的心。

薛西斯伸手一捞,将唐无泽抱在怀中,轻声细语道,“若是媳妇你喜欢,我就给你买一把最好的宝剑。不管千叶长生还是雪茗,我都能弄到手。”

唐无泽并未挣扎,他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是个唐门杀手,又不是纯阳宫的人。不管用什么剑,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哎,瞧他媳妇多会为自己省钱!薛西斯喜滋滋地微笑了,他有些霸道地将那柄长剑扔到一边,握起了唐无泽的手,“你交代的事情我办完了,我给了那老板一千两银子。可我却没想到,踏沙帮的人胆子那么大。我才离开你一天,他们居然敢截杀你!”

话说到最后,薛西斯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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