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皇帝竟然能够将这样的话说得这么坦荡,就更是生气,心想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嘴里也骂道,“皇帝还知道失职这个词,你那般恨哀家,此时来这里,又是什么事。”
皇帝神色还是平和的,嘴里却说道,“只是恳请母后前去陪伴父皇罢了。”
因他这句话,太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声音尖利地说,“你以为哀家会怕死吗,哀家什么也不怕。你要哀家怎么死,当年你的生母易贵人,喝了哀家赐的鸠酒,据说是疼得在地上翻腾了好一阵子才死了,你这又是为哀家准备的什么。”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定然会看到皇帝勃然变色,没想到皇帝还是那副平淡的模样,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太后在心里说,这个没心没肺的,连自己的生母都不知道心疼。
皇帝看着太后,因为他太平静,倒让本来激动的太后也激动不大起来了,太后再次骂他道,“连自己生母的死都不在乎吗,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
皇帝轻叹了一声,道,“朕怎么会不在乎娘亲的死呢,只是,即使在乎,娘亲也是不会再活过来了,而朕也将好好报答死去的她。父皇先前并无和母后你合葬的意思,当时除了修帝陵,还为你在后妃陵园里为你修建了后陵,但你却自作主张,在父皇帝陵旁边又重新修建了后陵,想要和父皇合葬。既然母后你要死了,此事,你自然也就不能做主了,朕还是会将你葬在后妃陵园里的,将娘亲封为慈圣皇太后移到你修建的后陵里去和父皇合葬,这也算是对她的报答了。”
太后因他这话气得不轻,一声大喝,“你敢!你敢!你敢这般做!”
皇帝看太后气血上涌,一双眼睛要从因为消瘦而变得凹陷的眼睛里凸出来,他却依然能够笑出来,道,“母后呀,你是知道朕敢,所以才这么害怕不是吗。你说朕敢不敢呢,这么点事,朕怎么会不敢。”
太后厉喝道,“朝臣们不会答应的。”
皇帝道,“朝臣们没有不答应的。不然你修建的后陵要怎么办,作为空陵么。”
太后气得直接从榻上跳了下来,想要给皇帝几巴掌。
太后本就是武将之家出身,脾气其实是暴躁的,但这么要亲自动手打人却是没有过的,此时她是气得狠了才这般。
皇帝却对她的暴怒毫不以为意,甚至是以冷眼旁观看笑话的神色看着她,这就更让太后生气了,太后还没有打到皇帝,皇帝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攘,直接把她攘到了地上去。
太后气喘吁吁,面颊绯红,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皇帝然后走到了门口去,又对外面唤道,“结香姑姑。”
结香宫女进了房间里来,对着皇帝行了一礼,皇帝又坐回了位置上去,然后说道,“将太后扶起来。”
结香赶紧过去将太后扶了起来,太后因为太生气了,要推开结香,而且还给了她一巴掌。
结香挨了打也并不动容,只是说道,“娘娘,起来吧。”
太后尖利地大骂,“滚。”
结香没滚,还是将太后半拖半拉地扶了起来,让她在榻上又坐下了。
皇帝没有让结香出去,而是对太后说,“等你死了,朕会让结香姑姑到麒麟殿去伺候朕,本来朕是早有此意的,只是结香姑姑念着和你的旧情,不愿意过去早早过去罢了。”
结香女官微微弓着身子,并不言语。
而太后因皇帝这话自然是明白了,她眼神锐利地射向结香,道,“好啊,你是从什么时候背叛主子投向了他的。”
结香讷讷并不回答,太后于是道,“背叛于哀家,你休想有好结果,你们都给哀家陪葬,都陪葬。”
皇帝笑了一下,说,“母后,你都要死了,又说什么陪葬的事情。结香姑姑,你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投向朕的。”
结香神色平静,眉宇之间却自有坚毅和看透世情的淡然从容,说道,“娘娘,奴婢同陛下生母易贵人其实是双生姐妹,因为家中贫困,母亲又无法哺乳,就将奴婢送给别人养了,没想到养父母家里遭难,我就被卖为了奴婢,后来辗转被卖到了赵府,幸得娘娘您赏识,做了您身边的婢女,甚至跟着一起到了皇子府,又入了宫。虽然如此辗转,但奴婢知道我有一个双生姐姐,且和她之间有一种牵系在,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她,我就知道我们是姐妹,姐姐也有和我相同的感受。她心痛,我也会跟着心痛,她恐慌,我也会恐慌,她高兴,我也会高兴,反之,我的感受于她亦然,这是多么玄妙的一件事呀,就像是我们是同一个人,她死的时候,我也痛得生不如死,之后好了,就像是失了魂,只是我受姐姐所托,要好好护着陛下,这才有了生气一直活下去。而奴婢知道娘娘待我亦是不差,所以娘娘失势,奴婢也不愿意就此离去,定然要伺候娘娘到最后时刻才好。”
太后听得眼睛怒瞪,张目结舌地看着结香,心想这么多年来,她最信任的人,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人,其实一直是在骗着自己,这事情让她完全不能接受,她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眼前一片发昏,但她又赶紧稳住了自己,结香看到她吐血就赶紧上前伺候,又拿手巾为她擦拭,又端参茶给她喝,但太后一巴掌打开了那参茶,又狠狠给了结香一巴掌。
皇帝只是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看着太后那气怒又不可接受的神情,心中却也并无太多快感,他自知自己的情绪总是变化太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