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心中疑惑,那丫鬟忽然停下,往墙边草丛一钻。他追上前去,拨开草丛见有个大洞。丫鬟钻入洞中,秦追唯恐失了行踪,当下也随她钻入,落在一条极窄的通道里,人在其中只觉局促逼仄,勉强才能往前爬行。心想洞中通道难道是这女子挖的,所以才这般窄小。他吸气缩骨,顺着通道爬去,不多时只觉眼前一空,鼻中嗅到一股酸臭,似是到了个小室,但四下一片漆黑,不知该不该立刻跃下。正犹豫之际,听那女子声音道:“秦大哥,快下来吧。”
秦追一愣,知道自己姓氏倒不奇怪,未寒山庄上下都晓得他与庄主段已凉结义,只是她说话声音却有些耳熟。既来之则安之,秦追听她呼唤,索性往下跳落。双脚一落地,便问:“不知姑娘引在下到此,究竟有何见教?”
那女子道:“秦大哥不认得我了?”秦追道:“此间无光无火,在下不见姑娘真容,还望姑娘明示。”女子不做声,片刻后火光一闪,是她擦亮了火折子。秦追举目望去,小室四四方方,狭小不堪,墙上挂着锁链镣铐,角落中落着两个破旧木碗,瞧着倒像一方囚室。他心中惊诧,再去瞧那丫鬟,却见她抬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搓揉,便有甚么东西如粉散落,露出原来面目。秦追瞧见恍然道:“是卜秀灵卜姑娘,你怎会在此?”
卜秀灵道:“秦大哥在滁州城将我送到师哥手里,那个傻愣子一心一意要我回江陵老家。我路上使了个计,又跑了出来。”秦追本来好奇她使甚么计策,但转念一想,朱万是个实心眼,又对师妹言听计从,卜秀灵无论使甚么计策他也会上当,便不多想,只问她逃出之后又为何会到未寒山庄。
卜秀灵满面通红,露出女儿羞态。秦追瞧见便知她定是又回到了白远镖局,这姑娘对白离当真一片痴心,明知白离已有婚约,仍不顾自危一心相助。卜秀灵道:“白大哥已将这件事来龙去脉都说给我听。”她言及于此,因得白离信任喜不自胜,续道:“白大哥说这事牵连甚广,怕我身在其中遭遇不测,又要送我回去,我虽执意不肯但他心意已决,我拗不过他,只好选定了个回家的日子。待到那日,我去向他道别,恰巧听见他在与手下那个叫文秀的镖师议事,话中提到姚前辈,似是怀疑姚前辈未死,人在姑苏未寒山庄。我心想,白大哥这些日子一直防着镖局的人,想必幕后之人对镖局也了若指掌,若能有个与镖局毫不相干的人去未寒山庄一探究竟,甚至找到姚前辈,岂不是一件大功劳。”秦追心想这姑娘胆子也太大,只身犯险,真有差池岂不连自己也赔了进去,面上却道:“原来如此,于是卜姑娘假意回家,实则中途来到这里,只是你却如何扮成个丫鬟?”
卜秀灵道:“我原本也没甚么好计策混进庄里,在庄外徘徊几日,一天在后院门口见个丫鬟出来倒灰土,我瞧她满面烟灰脏得很,灵机一动便想,扮成个烧火丫头在后院应当不易被发现。于是便去院中偷了件衣服,混在奴仆之中,几日来果真无人察觉。因我不过是避人耳目,白天也不必干甚么活,总找个地方藏起来,到了晚上四处查找,只盼能……能找到姚前辈。”秦追知道她脱口而出要说能为白离做成一件大事,却偏要转口说能找到姚穆风,这般忍辱负重的儿女深情实不便取笑,便问起紧要事道:“卜姑娘可有寻到姚前辈?”卜秀灵点头道:“找到了。”秦追心中狂跳不止,问道:“望姑娘告知,姚前辈人在何处?”卜秀灵道:“就在这里。”
第五十回
方寸小室中哪有第三个人在?卜秀灵抬头仰望,秦追顺她目光往上一瞧,见囚室顶上颇高,黑漆漆一片似有两个黑影。他心念一动,向卜秀灵要过火折,提起衣袍,游墙而上攀到顶端,见黑影竟是两个不足五尺高的囚笼。秦追将火折靠近牢笼,笼中关着一名女子,衣衫褴褛双目紧闭,乍见光亮惊慌失措往后瑟缩,显是极其害怕。秦追瞧她容貌,与当日在姚家后院瞧见的姚小姐神似,再照另一个笼中,被囚之人依稀是姚穆风。
秦追虽有准备,可当真见了姚穆风,心中竟是一阵害怕。他见牢笼精钢铁铸,像个巨大鸟笼,由六道锁链分六处悬挂顶上,笼顶有个碗大的缺口,不知做甚么用。他贴身石壁,伸手去够囚笼,却苦于无处支撑,正想法子,头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秦追低头瞧见卜秀灵面露惊慌之色,便将火折熄灭。刚一落地听到石壁开启的磨擦声,接着有道亮光自上而下射入,卜秀灵叫他藏在铁笼底下的影子里,好让顶上的人瞧不见。只听从头顶传来木碗木盘的碰撞声,原来铁笼顶上的缺口是为送饭而设,算来姚家父女被囚于此半年有余,过着如此生不如死的日子。秦追亲眼瞧见,知道这事段已凉绝脱不了干系,恼怒激愤之余又是伤心难过。
待送饭的人走了,秦追再想上去救人,卜秀灵拉着他道:“秦大哥,你武功虽高,可囚室四面墙壁光滑平整,无可用力之处,要想攀着墙壁将人救下委实难如登天。小妹这些日子想尽办法也无能为力,想救人唯有去顶上的房间才行。”
秦追道:“顶上是哪里?”卜秀灵却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