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傻啊,遇到那种情况肯定直接跑啊,你怎么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 汪之心一边用蘸了水的棉签给归野润嘴唇,一边教训他没脑子。
归野和世界的事情,短短两天之内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汪之心第一时间打了归野的手机,显示无人接听,最后还是问经管院的同学们问到了医院的信息。归野作为她在心理系的唯一同僚,加上平时又经常给她抱大腿,汪之心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来看他一趟。
“因为世界让我在那里等他啊,而且我以为是外面在放烟花,根本没想到是有人在开枪。” 归野一脸委屈,要是他知道有危险,肯定早就去洗手间找世界了。
“他让你等你就等啊,你是不是傻,人家还不是毫发无损地逃走了。现在你住院,他也懒得管你的死活,把你一人留在这里,自己倒是出去浪了。”汪之心越说越气忿,声音都不觉提高了几度。
“没有,他不是这样的人。” 世界中午时候说出去一趟,也没说去哪里,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还没回来。可是,归野分明记得,在自己被人推搡倒地以后,有人在嘶吼着叫“小乌龟”。不是世界,还能有谁。想到这里,归野竟然觉得有些甜蜜起来,生死关头,世界没有抛下他,而是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归野,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汪之心看归野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咧嘴笑了,跟青春期花痴的小姑娘没区别。
“我......我没有......” 归野一直觉得自己的小秘密保存的完好无缺,今天忽然被人捅开了,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啧啧啧......还否认,此地无银三百两。” 汪之心此时已经十分笃定两人之间有女干情了。正常的直男遇到这种问题,不是一般都会义正严辞地反驳“你有病吧”,“爱上他???”这类吗,而归野竟然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还憋得小脸通红的。
“你千万别告诉他!也别告诉别人!” 归野望着她,几乎是祈求的语气,他不敢想象,世界知道这件事,该会是如何地逃避他,嫌恶他,说不定还会跟学校申请换宿舍。这个秘密,他本来是打算烂在心里,一直到毕业的,没想到竟然被人戳穿了,归野心里一时波涛汹涌,无数个可能性在他脑海里展开。可是每一个的结果,都是世界离开了他。
他不愿要那样的结局。所以,哪怕是以室友的身份在一起,住四年,他也满足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呢?归野回忆起他们相识起来的这段时间,每个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在飞机上给自己拿行李却扭到手的世界,给自己喂药换衣服却被自己误会还大骂一通的世界,默默给自己系围裙的世界,为了自己大发脾气把人打得鼻裂的世界......
归野每想一次,便觉得世界在他心里更沉一分。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贪心而已......世界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生活不便的残疾室友在照料,就算说对他有什么感情,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
自己不过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儿,还好死不死是个残疾少了一只手,能活这么大已经是老天赏脸了。而世界家境优渥,前程似锦,以后一定会遇到很好的女孩子,儿孙满堂,一辈子都幸福喜乐。想到这里,归野心里又生出了绵延的绝望,叠加在本就已经无比悲戚的荒原。
汪之心看着归野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失不见,大概也猜到了他是一个人在单相思。夏世界那样的公子哥,跟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汪之心又安慰了他几句,便打车回去了。美国的这个治安,她一个女孩子,根本不敢太晚回去。
归野看了看钟,已经十点了,世界还没有回来,自己的手机在枪击案中早被踩的稀巴烂,也没法联系他了。
窗外刮着风,树枝的黑影斑驳,透过窗户照在墙上,分外萧索。世界走的急,忘记关窗了,秋天的雾气又浓,一阵风刮来,房间一时像个冷窖。
归野有些颓然地靠在床头,这两天他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之前都是世界扶着他去上厕所,可是眼下他已经出去快十个小时,归野只觉得自己的膀胱都要爆炸了。
刚刚汪之心来,他也不好让一个女孩子陪他去,便一直憋到现在,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看了看右边放的两根拐杖,觉得医院有些搞笑。自己只有一只手,根本用不上两只。他伸出右手费力地够了够旁边的拐杖,可是奈何那拐杖放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怎么也够不着。归野索性一只手将自己的右腿抬起搬到了床沿上,只觉得像是搬一根木头,毫无知觉。等他再缓缓挪动身体准备去够那根拐杖时,身体却忽然失衡,从床上滚了下去,还带翻了一个花瓶,只听得咣当一声,归野都分不清是自己的脑袋着地的声音,还是花瓶碎裂的声音。
可是,这不是最严重的,因为归野发现,自己的大腿处忽然一片温热。他竟然,shī_jìn了......估计是落地的那一刻,膀胱受了刺激。
这一刻,归野再也忍不住了,他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委屈又一齐涌上来,每一个片段都在不断提醒着,他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他看着被染黄一片的病服裤子,羞愧难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世界提着虾仁炒饭和抹茶冰淇淋,想象着小乌龟欢呼雀跃的表情,不断催太子快点开车。
他今天下午到太子那学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