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西摒着呼吸。
“她在手机里录了一段音,那手机在靳译肯那儿,现在在那女孩包里。”
说完,臧思明立刻补:“问题就是那段录音,叔,胡说八道的,她当时情绪上头逮着谁说谁,都不是真的!我就怕有人拿那段录音搞事!”
“船上什么情况?”
“我真的绝对无辜,叔,我发誓,龙七她现在意识不清,她自己怀了个孩子都不知道,整条船上的人都能替我作证,龙七就一疯子,喝多了撒酒疯,现在事儿闹大了,她醒来绝对赖我头上!”
“外伤性流产怎么解释?”
“她跳船的时候撞船舷上了,我估计是那时候。”
一阵微妙的沉默,臧思明的声音放低一些:“叔,龙七可不止跟靳译肯搞一块儿,我熟她,她读书时私生活比谁都乱,跟圈里人什么事都干过,光是约过她的我这儿认识的就这个数。”
像是比了一个数字,接着说:“现在肚子里还死了人,还撒谎,我知道叔你欣赏她,但这女的,不值得。”
……
董西听着这一切,看着他们
而臧习浦看着臧思明。
不声响,无动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的侄子,像一头默狮,什么都听在耳里,偏偏不给一个回应与态度,在阴暗的楼道内站着,插着兜,眯着眼。
良久,开口:“思明,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身上有一堆什么烂账,我都清楚,有的话别说绝,是真是假心里都清楚,别把叔当傻子,烂泥还能扶上墙,但要是发臭,这块泥就没得用。我最后问一次,船上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
……
“没有。”臧思明凿凿答。
“好,”臧习浦应,“那我们就先去解决手机的问题。”
臧习浦话落的那一刻,董西想起自己的包还放在楼下休憩区的座椅上,而龙七的手机正在里面充电。
那瞬间起身,“悉索”一记声响,臧习浦与臧思明同时抬头,董西不顾声响推门赶向电梯的同时,臧思明一声“操”,也猛地推开他那一层的楼梯门!
手心冒汗,额头出冷汗,电梯从上一层到下一层的过程像过了一个春秋,电梯叮一声开,她一边往外跑一边给靳译肯打电话,医院的走廊多个转角,手机那端迟迟没有信号回应!跑得外衣滑肩,终于折过最后一个转弯口往icu病房休憩区看去的时候——
她步子一停。
中央空荡的走廊,吴尔靠墙看着现在的情况,又顺着声响朝董西处看过来。
臧思明在喘气,在离休憩椅前三米处的地方戛然而止般站着,而臧习浦在他之后稳如泰山地插着兜,他们对面,三米之外的休憩区。
靳译肯坐在那儿。
已经回来了。
董西看见他侧脸的那一秒,看见自己的包完好无损在他隔壁椅子上时,一口气险险地呼出来,腿刹那有点软,扶一把墙,而靳译肯没有注意这里。
他坐着,低着脑袋,耳边搁着自己的手机,在认真地听什么,眉头细微地皱,医院窗外在下雨,雨光覆在他的肩身上,他的表情像个错过挚爱的孩子,一丝悔,一丝憾,一丝对爱人的浓烈心疼与不舍,无法言说,巨大的悲怆。
董西绕过臧习浦与臧思明,接近靳译肯的时候没站住脚,往座椅上瘫,当着那叔侄俩的面说:“靳译肯……她的手机里有录音……”
他的左手抵着膝盖,正拿着龙七的手机。
董西扶着椅背。
靳译肯没看她,他此刻也看着手机。
缓缓地放下自己的手机,挂了已经听完的语音留言箱,思绪像完全沉在另一个世界,看着龙七手机的页面。
然后,视线缓缓移到左手的虎口。
虎口。
被龙七紧紧抠过的地方,触感还在文身处的肌肤上留存,在那一串环形的数字文身的尾端,留着一道指甲印。
不是暗示虎口有伤的人……不只是暗示虎口有伤的人。
环形数字文身,当初为纪念灯塔而纹下的坐标数值,121为开头,403395为尾,正好六位数。
按下e键,龙七的手机屏亮,进入密码栏,他一言不发,手指按“4”。
董西在呼吸。
0……3……
臧习浦看着。
3……9……
长廊转角处,轮班的邬嘉葵正好到,远远走来,朝这儿观察。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