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山贼迅速地撤退了。即使有几个人不甘心想要反击,柳风只一举刀,那些人便纷纷逃窜。
“你……你没事吧?”荆无名问了句,随后就想自煽几个耳光,有事的人显然不是柳风。幸而对方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将刀举平至眼前细细端详。荆无名也向那刀看去,只见那泛着冷光的刀身长快有四寸,但染血的不过是刀尖上的几寸。
荆无名虽然不懂,但是对方进攻时如急风骤雨,杀伤敌人用不上全刀,不用看就能找准敌人的方位——美人,真的好厉害!
第二次借宿山洞。“你的刀法……真的是太厉害了。”荆无名话音刚落,美人就翻了个白眼:“这是你今天第十二遍说这句话了。”而后又低头自语,手指在刀鞘上轻轻弹动:“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怎么可能!”见美人如此,荆无名激动了:“你一马当先的冲入敌人包围圈,快速斩杀敌人又毫发无损,当然很了不起。”
柳风轻笑:“是了,照你这样说,我倒是很厉害的。”只是那话中却有些空虚的味道。
荆无名是个敏感的孩子,立刻意识到美人心情很低落。可是要他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在他看来,能取得那样的胜利,该高兴才是呀。
兴许是孤寂了太久、兴许只是想将心里藏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柳风缓缓道:“我……比任何人都不认可我自己。于我自身来说,我并没有那么强大。要证明自己的力量……不是打败一群废物就能做到的。我需要的,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只是,这些人……比不了我。”
“我要的,是一个为了我而存在、强大的敌人。只为打败我而存在。只是,他……不在这里……”
荆无名只能静静地听,因为他不懂。他只知道,那个叫柳风的漂亮男子平素实在冷清得很,自己费尽心思讲些趣事轶闻逗他,最多也只得一个淡淡的微笑。只有在说起刀法的时候,对方眼神中才会闪过些许热情。
那时候的荆无名还只是个对江湖道一窍不通的少年,自然看不懂柳风眼中狂热的光芒。
甚至可以说,即使数十年后,他从酿酒少年荆无名变成了闻名的刀客荆狂刀,也依旧不懂柳风对刀法近乎癫狂的执恋。
☆、机遇·自述篇
同样来自江夏城的镖头叹道:“这人纵使狂傲,却也有如此的资本。只是荆大哥你这一身功夫若是得他相受,那也忒幸运了。这样危险的人物旁人都是避而不及,向他求教?无异于与虎谋皮罢。”
听同乡如是说,荆狂刀笑笑,那笑容却掺杂了些别的意味:“可不是?我真是幸运到极点了。那人与我一路向南,最初还是乔装改扮、低调行路,过了武昌就开始嚣张啦。每每带我住在上好的客栈,我几番询问,他才告诉我他与人比武把人杀了、顺便把对方的钱袋也顺走啦。”
说到这里,便有歇脚的佛门弟子道:“阿弥陀佛。生命皆是平等,这位施主将他人性命视如草芥、胡乱杀人,实在不该。”
荆狂刀道:“我又何尝没劝过他?他初时和我说时吓得我半死,便劝他收手,若是之后被人发现报官便不好。你猜他如何说? ‘你我皆不是东吴子民,这地盘上的人如何杀不得?更何况我所杀之人皆是军士,这些人害得百姓过苦日子,便是杀了又有何妨?’我便对他讲,董卓那老贼人人得而诛之,群豪皆是英雄、那将领士兵更无过错可言。
“结果那人道:‘先前他们纵使日子苦,然而活得安稳,总有些盼头。然而三国并存、战火连绵,百姓想要清苦安稳的生活也不得啦。’我当时寻思着这又是什么歪理,但似乎也有些道理。”便有人附和:“这倒也是。如今天下倒是太平了,但先前那近百年的时间倒真害了不少人的性命。”
故事讲到这里,便有人低声议论开了。
荆狂刀自然知道他们疑虑为何:“便是我自己也想不通,兴许他只是一时兴起,或是见我有些天分才答应教我几招。那人说过,他柳家世代善使长刀,只是不轻易外传、见识过的人也大多死在了柳家之人手上,故流传不广。想来,他是不愿倾囊相授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些变故,让他不得不托付于我……只是那便是后话了。我从他相授与我说起罢。”
其实荆狂刀心中挺不想讲这一段,因为事实真的——挺丢人的。说甚么有些天分,都是彻头彻尾的假话。
所以,他也只是将柳风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挥刀之时,若能达到运用腰腿之力挥刀的程度,那便得了这基础了;手腕上技法,只应用撑刀止刀之时。力量,不可以流失。……这长刀看似威力极大,然而其‘强’不在武器而在于人。持长刀而战,掌握主动权。占取先机,便不易被对手所操纵;也可转攻为守、故露破绽引对方踏入陷阱,然而切忌为了防守而转为防守状态……”
棚内有人凝神细听,有人嘴上默念、心中默记。却有个带刀的年轻人轻轻咦了一声:“前辈,这长刀……怕也不是他柳家一脉单传吧?晚辈的祖父曾在一东吴陆姓将军手下做参将,听说那将军平日独自修习之时,用的便是长刀。”
荆狂刀眼神闪烁了一下。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提到那个人,无论过了多少年、他对那个人都有着本能的畏惧。不同于柳风的淡漠,那个男人是真的阴冷至极。
“你说得不错。柳风有个比他年长的师弟,便是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