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东阳有些错愕又有些莞尔,这个孩子,十分信任自己的幼妹。她便了解,林滤为什么费了心思,让韩苏在自己出城的大事上表现,并且透出对方的身份了。
自己的幼妹,在试探自己的心意,并赖上自己将来好帮她说话呢。
“下雨能有多大功夫,明早一定会停的,待到天亮雨晴,想要找到咱们的行踪还不容易?”林滤靠在东阳怀里,好笑的说道,“漠北地势平坦,又没有什么遮掩的地方,到时,对方只消放出猎鹰来,找出咱们的车队也用不上多少工夫。更何况,咱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又拖延不得,对方连分心去其他道上探都免了,再没有那么便宜。”
此时她早已脱去了身上的轻甲,因早前穿甲缘故,内衬里衣便不是平常的衣裙,而是皂靴青衫,秀发也规整的束起,再没有那么俊秀好看,再加上这位殿下最爱三分亲和、七分疏淡的笑容,真是再没有如此勾人心动了。
长史大人被她引的赧然心动,谁知道自己反而被对方轻薄调戏了。
林滤一上车自然便看到了长史大人的女装。
要说习惯成自然。
她到底是看惯了韩苏的长衫直裰那样简单便宜的打扮,虽然女装也算好看,但因着行止微妙,终究还是有些好笑。
她是理智的性子,与韩苏韩小长史“情人眼里出西施、林滤怎样都好看”之类,完全不顾常识道理的唯心行径,大相径庭。
要说他人对着心上人,这时不免惊喜,哪怕三分好看也能得出十分惊艳的结果出来。
然而林滤这个时候还能很冷静的觉得,虽然同穿儒衫一样俊秀好看,但是因着举止之间到底有几分的拘谨注意,因此还是平时那般直率随意更顺眼。
至于惊艳,不说京城闺秀,单说皇室诸人,东阳长公主清艳无双、襄城公主艳冠京华、隆裕明丽、永淳秀雅、便是她自己,也是被先帝赞叹“颜如舜华”,韩小长史清秀俊俏,但要说惊艳,眼界十分高、又完全与感性绝缘的林滤公主殿下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
因此,在林滤公主殿下脱下轻甲,饶有兴趣的探到满心期待、甜蜜羞赧的韩小长史身前之后,十分失礼、十分一本正经、十分好奇、十分疑惑、十分登徒子的戳了戳长史大人胸前的隆起。
“这是……你塞了馒头?”
这当然是真的啊!你注意的都是哪里啊!只不过内衣比肚兜更显身材而已!虽然里面的确塞了一点棉,真的只是一点啊!
韩苏错愕的长大了嘴巴,对平时虽然恶劣但是起码举止娴雅自矜的林滤,忽然这么调皮亲昵有些吐血。
她当然知道因着东阳长公主之事成了大半,林滤此刻心情大好,可是,韩苏困窘的看向东阳长公主,对方正同样报以饶有趣味的笑容看向自己。
两张相似的容颜用着同样的表情,让韩苏欲哭无泪。
“是……殿下太聪明了!我塞的馒头。”
难道说是真的吗?长史大人默默流泪,那样岂不是告诉长公主殿下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噗嗤。”林滤笑趴到东阳怀里,“还是采用我说的办法了啊。”
东阳习惯自然的揽了幼妹在怀里,略带嗔怪的看向对方,要不是之前韩苏的态度与对话,她此刻才真要因着这两人的对话再要对韩苏的性别生疑了。
林滤墨点的眼珠一转,便揽了长姐的纤腰卖乖撒娇,抚慰了对方,还不忘对韩苏促狭轻笑。
韩苏咬了咬唇,将头撇向一边,她再也不要和林滤说话了。
话是这么说,但以她简单的性子,也不过片刻功夫,便忘了自己的临时誓言,林滤一接话,她便统统忘了个干净。
“猎鹰?那个真有用吗?”
林滤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韩苏似乎对于这些东西都不大相信,自己的信鸽也是一样,韩苏曾经不止一次的忧虑过:鸽子迷路怎么办?被人射落下面条怎么办?被其他凶残的动物吃了怎么办?送错人怎么办?密信丢了怎么办?
总之,大昭密信渠道之一,到了她的嘴里,便都成了怎么办。
不说那些鸽子训练有素,便是密信内容,不同的人用的书写内容也不同,想要破译出来才是千难万难,怎的就生出了那么多的担心出来?
林滤解释道:“虽说未必能探出十分精确详细的情报,但若是大军动向,或是小队人马,哪怕只是寻上一人、两人,那些猎鹰便都是寻得的,再配上漠北地势,两军打仗之时,更是让人头痛。我大昭的军队在这上面,便吃了刀勒不少苦头,斥候上的人手折掉的最多。不说其他,单说咱们从昭华城出来之后,头上盘旋的猎鹰何时断过了?好在那些畜生不会说话,我上车之前,也是派了几波斥候出去,生怕苏里不放心,派人盯着车队,待到确定安全之后,才上的车。”
韩苏恍然,脸上不免露出又是惊讶又是感叹的神情来,不知道是惊叹猎鹰,还是别的什么。
林滤好笑,也由得她胡思乱想。
几人说这话,天便渐渐的暗了下来,约是阴云的缘故,夜里的可见度便越发的低了。因车队内两个最会探测天气的校尉,于漠北的气候拿捏的一向准确,因此,在阴云燥风之下,墨甲军与暗卫们还手脚利落的生火起炤,赶在暴雨前做了顿汤饭,免去了啃干粮的苦闷。
直到戌时时分,车外天际忽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