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叠枫横眼道:“大人大老远怒气冲冲地来就为了问这个?”
“是几岁?”汪云崇不放弃。
“扬心也是孤儿,哪会清楚具体几岁?”南叠枫哼出一口气,道,“依形貌来看,大概五六岁吧。”
“陵前辈有没有对你提过,她是在什么状况下发现水扬心的?”汪云崇继续问道。
“南边山野地方,灾乱都多,穷苦人家养不起的孩子多得是,哪有什么状况?”南叠枫随口应道,忽然觉得汪云崇会特意转过来问水扬心的事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汪云崇正过身来,神色复杂地道:“你有没有想过,水扬心可能就是慕容笛的妹妹?”
南叠枫如遭晴天霹雳,惊问道:“什么?!”
汪云崇叹出一口气,道:“若不是事情来得巧,谁也不会想到这上面去。”于是将方才听云端说的涤魂香一事,明明白白地跟南叠枫重复了一遍。
南叠枫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按说五岁的孩子,已经会记事了,况且以水扬心的聪明,应该更不差才是,”汪云崇道,“至于为什么你和陵前辈都不知道,这就要问水扬心自己了。”
南叠枫还是不敢相信,道:“这怎么可能……”
汪云崇问道:“那陵前辈可曾授过你们这种离奇的香毒之法?”
南叠枫默然不语。
汪云崇继续道:“半年前在京城附近,会用阳灵教独有的涤魂香,约五六岁时被收养,若她不是慕容筝,这会不会也太巧了一点?”
南叠枫忽然倏地站了起来,抓了轻裘外袍就往外走,汪云崇也连忙站起,跟了出去。
年关渐近,悠莲馆的客人也渐少起来,虽然近来因水扬心不能出曲收入略有减少,但这一年算的帐算下来,还是让芩娘乐开了花,于是悠莲馆内也张罗起红笼年画等等,打算红红火火地过个年。
水扬心正在屋里贴窗花,听到敲门声,应了一句,转脸看推门进来的是南叠枫,责怪道:“不是叫你不要……”猛然瞥见南叠枫背后走出的汪云崇,吃惊道:“汪大人?”
这两个人任意一个来她这里,水扬心都是不会奇怪的,但是这两人同时出现,倒叫人有些惊讶了。
哪道南叠枫一进门来就三两步蹿到水扬心面前,对着水扬心上下看了好几遍。
水扬心给看得懵了,以为他担心自己受委屈,伸手晃晃南叠枫,道:“不是跟你说了他们不会动我么,打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
汪云崇并不打算插话,掩上房门,踱到一边坐下。
“你从哪里学的用香毒的?”南叠枫突然道,“师父温善直朗,武功足够高明,绝对不会教你这么奇怪的东西,你从哪里学的?”
水扬心脸色微微一变,刚想问“你怎么知道的?”转头看见汪云崇坐在屋角圆桌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想到这两人自论武大典一路相处到现在,多少有些相熟了,而自己那天放倒云端的事汪云崇一定已经知道,却不想竟然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南叠枫。
水扬心心中苦笑,说起来,自己前两天还让南叠枫去亲近十二卫的,这倒是自摆乌龙了。
“我这三年在外,一个女子,遇上麻烦总不好上来便使功夫,万一漏了底,岂不是对不起师父。”水扬心道,“所以学一些这类江湖奇巧,一些个小麻烦就能凑合应付过去。”
这理由着实不错,若不是南叠枫个之前听过汪云崇说云端是被涤魂香放倒的,加上他本来就十分相信水扬心,几乎要心疼内疚起来。
南叠枫蹙起眉心,以近乎恳求的语气道:“扬心,说真话好不好!”
水扬心也拧起眉来,看了汪云崇一眼,转过头来,道:“这如何不是真话了?”
南叠枫垮下肩,颓然道:“扬心,你为什么要瞒骗我和师父?”叹出一口气,道,“你那天对皇上用的,叫作涤魂香,对不对?”
水扬心大震,倒退半步,花容失色。
南叠枫见她反应如此,已然明白水扬心正是慕容笛千辛万苦要寻觅的妹妹,于是徐徐道:“我和汪大人自荆州出来,便遭一群黑衣人围袭,无奈之下上了一只画舫,那画舫的主人……是慕容笛。”
这一下不消多言,到底为何南叠枫和汪云崇会一齐过来,终于有了答案。
水扬心身子轻颤,蓦地抓住南叠枫的袖子,漂亮的杏目里忍不住溢出泪水,道:“哥哥他……过得好么……”
南叠枫一时哑住,不知该如何回答,看慕容笛衣饰气色还是不错,手底下的人虽然个个狠辣,但却都是能干且誓死效忠的,但是——慕容笛幼年亲睹父亲惨死、妹妹失散,多年来躲避黎岱渊搜捕的同时还要想着如何报父仇、夺阳灵教大权,甚至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不惜出卖身体拉拢列潇云……
想起水扬心为了完成师父遗命三年来卖唱卖笑而强装出来的媚态,南叠枫心中一阵酸楚。
看着南叠枫皱眉抿唇,水扬心睁着杏目抽泣,汪云崇心知这二人情绪失控,这对话无法继续,于是起身道:“你哥哥过得不错,手下能人很多,有几分对抗如今阳灵教的实力,只是颇想念你,才会跟我们提起涤魂香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水扬心一听失散多年的哥哥还在记挂自己,眼泪霎时决堤,松了南叠枫的胳膊,捧住脸失声哭了起来。
南叠枫跟水扬心相处十几年,几乎没见这个个性悍烈的师妹哭过,汪云崇更是完全没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