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行之,就等于只能孤身前往,全无助力。
汪云崇抬起头来对上云端的目光,眸间闪烁着跳跃的曳光,猜不透是何情绪。
偌大的骄风堂中,一片静死人的沉默。
帘云别院通往主屋的狭长廊道,南叠枫背着手一路疾步走在当先,汪云崇蹙着眉始终错着半步地随在其后,院里各仆从听闻了宫中进了刺客,又听说自家主子深夜入宫抓刺客去了,一时人心惶惶,慌忙把院里院外能掌的灯都点了,顿时一片明亮。
入得主屋,汪云崇关上房门,与屋外全然不同的黑暗顿时袭来,明暗变换的适应方过,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缓解下那人的郁气,忽觉胸口被一股劲力猛地一撞,被迫向后退了半步,脖颈却被一双手勾住,温润的唇猛然贴上了自己的唇。
霸道得全然不似那人习惯的侵略,柔软的舌尖挞伐一般地撩动,微凉的唇温在狂烈的厮磨中渐渐和自己的唇舌一样炽烈。
胸口涌上的情动一发不可收拾,左手搂住他的腰身,右手扶住他颈后,正欲更深地回应这突来的热情,却忽然有什么滑入这交换的深吻中,舌尖尝到一丝微咸。
猛然一把将他推开,抬起他的下巴让那张动人心魄的脸映入眼底,灿亮如星的眸子里璃光摇曳,依旧是让人恨不得一头栽入的幽邃。
汪云崇却一瞬怔住。
那双眼睛里,是从未见过的,脆弱。
“枫……”脑中千言万语一时哽住,只能唤他的名字。
南叠枫拉过那握着自己下颌的手,将自己的左颊贴上温热的手心,星眸淡淡瞬了几瞬,叹息中满是眷恋:“崇,跟这些朝权纷争一刀两断,和我回百川山庄罢。”
语声到最后愈渐低弱,落到“百川山庄”四字时,已经带上了绝望。
我想问,你到底还要为云家卖命到几时;
我想问,即使是血脉之亲的兄长,又岂值得为他赴汤蹈火;
我想问,明明与这一朝百官格格不入的你,为何偏有这样的忠笃;
我想问,云家王朝与轩成百年来的争斗,又怎能让你担负这孤注一掷的救赎;
我想问,你那一身狂狷的江湖率性,却为何败给这个禄王之子的身世……
可是,不需要你回答,我竟已经知晓你的答案。
若有一人对于你,是深于血脉的羁绊,怎可能留他自己面对困境,就算他让你陷入更深的困境。
就像,我对扬心的感情。
我们,其实是做了一样的决定。
触手的肌肤细腻温凉,汪云崇忽然发觉,相处到现在,自己竟从未用指尖描绘过这惊为天人的侧脸弧线。
而第一次,却竟是此时,仿佛讽刺一般地,要人把这温润的起伏,刻骨铭心。
这每一寸肌肤的柔软,似毒药一样直捣心房,一刀一划地、血肉模糊地刻上这个人的印记,撕搅一般地剧痛。
我无法了断这千丝万缕,就像,我无法强留下你不顾扬心的生死。
尽管,你这一次离开,就永远不会再回来。
总骗自己无关武林之主、皇族之后,却到底逃避不来,这条命都要交给命定的担负。
南叠枫伸手抚上汪云崇鬓角,一根根地理着他方才与刺客动手时拂乱的发丝。
长清居合奏的情境尚在眼前,积郁难发的箫声被悲婉的琴音打开了致命缺口,两股对逆的劲力被无法遏止地驱动,彼此都在不断地强大自己不断地毁伤对方,不竭不休。
一旦用龙箫奏完《凤凰冢》,便再也回不了头,永远不能相见。
被世人奉作神话的仙派又如何?!
被世人奉作至宝的仙派绝学又怎样?!
到头来,留给后人选择的,不过是怀念,或者遗忘,再无别他。
汪云崇摘下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南叠枫也握着他的手,移到自己左心。
缭乱的心跳从错落渐渐相合,蓦地仿佛是长清居的那一晚,天地间只能闻见这振聋发聩的一响。
不知是谁先吻上谁的唇,轻柔缓转地仿若初尝,生怕打碎什么一般地小心翼翼,渐渐地这个吻被浓冽的情绪吞噬,最初的厮磨变作了贪吮变作了撕咬,唇舌不顾一切地加深纠缠,连呼吸也恨不能舍掉。
蓦地南叠枫抽身而起,毫不犹豫地转身,自床上散落的衣物开始,迅速地收拾一切随身之物。
谁也没有说话,仿佛一开口,就会再也受不住这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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