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叠枫抬眼,展开璀璨笑容,道:“不知莫老爷可在府上?”
两个仆从吃了一惊,不知是被从未见过的这等笑意晃花了眼,还是被这个问题的内容骇到,对视着愣了半晌,其中站在左边的一人方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问道:“两位……是想见我们老爷?”
汪云崇也跟了上来,点头道:“正是,烦劳两位小哥通报一声。”
两个仆从的讶异更深,盯着这两人看了许久,站在左边的那人才道:“两位可有书信之类事先知会过我家老爷?”
“嗯?”这回轮到南叠枫愕了一下:“呃……这个……我们来得的确有些唐突,冒犯之处还望海涵,但我们确有要事要见莫老爷,烦请二位通报一下,在下感激不尽。”
汪云崇也有些傻眼,书信知会之类从来都是官府人家才有的规矩气派,这么一个乡野村商,怎么还有这样的排场?
再者,十多年前他跟随宁添南来时,印象中是全然没有这般讲究的。
两个仆从有些为难,右首那人皱起了眉,道:“听二位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道莫府上的规矩。我们老爷家业庞大,日常事务极多,若非有访客提前知会或是官员来访,老爷一般是不见的。看二位远道而来,本来去通报一下也无甚不可,但老爷今日恰好约了郡府的惠大人,这马上就要出发了,片刻耽搁不得,我们只是府里的小小杂仆,万万不敢搅了老爷的事。两位不妨先等等,留下书信写明姓名身份,小的再报上去,等老爷见了惠大人回来,二位再来不迟。”
汪云崇心中一阵苦笑。
若是在之前,自己只消报上十二卫总领的名号,管你是达官显贵还是武林泰斗,哪个敢有丁点儿怠慢的意思?但如今,一旦被贬回白身,当真是一点说话的分量也无了。
紧了紧眉,汪云崇再凑前一步,道:“惠知灵惠大人?他不是住在丰城么?难道下了镇来?”
左手那仆从面色微讶,显然没料到面前这一身素装的公子竟对地方官员如此熟悉,上下打量了汪云崇几眼,道:“公子这就玩笑了,惠大人可是父母官,我们老爷找惠大人商谈,哪有让惠大人屈尊的道理?自然是我们老爷往丰城去了,算上商谈的时间,往返可能要六七日罢。”
六七日?那可如何来得及?
南叠枫抬起头顺眼向那大宅眺了一眼,此处依山傍水,大宅面南而建,这个方向的朱红大门华贵高耸,想来是正门无疑了。这莫润升既然这么讲求规矩礼制,若要出门去见郡府大人,定然是要从正门出来才对。
而眼下这门内看来还没有什么动静,应该离出发还有一会儿。
“两位小哥,”南叠枫再次深揖道:“我二人确有急事,烦请两位无论如何帮忙通报一声,只要莫老爷愿见我们,半个时辰便可,绝不耽误。”
两个仆从面面相觑更加为难,正欲再劝,忽见汪云崇吐出一口气,二话不说抬脚便往桥上去,直直就向莫府大门走。
“哎!公子!”两个仆从大吃了一惊,连忙连追带跑地赶上去要拉住汪云崇,哪道汪云崇早已不动声色运上真气,脚步也不见得如何快,那两个仆从却始终摸不着他半片衣角。
“公子!公子!”两个仆从哪里知道这其中奇巧,只道是自己不够卖力,直追得满身大汗,汪云崇却仍距他二人不多不少三尺之遥。
南叠枫眉心一拧,也只好跟了上去。
离大门三丈来远时,蓦地那朱红铜门一震,大门发出沉重而肃穆的“吱呀”一声,汪云崇一凛,脚步骤然顿住。
铜门开出一角,自门内走出一个华发白须的老者,精明的脸板得直硬,矍铄的眼中带着几分不悦,道:“阿然阿九,你们在外面吵什么?”
森然的目光扫向站在当先的汪云崇,花白的眉拢起几分,视线移出些许,带着责备和冷肃看向紧跟上来的阿然阿九两个仆从。
见老人露出不高兴的神情,阿然连忙解释起来:“大管家,是、是这位公子非要见老爷不可,我们阻拦不……”?
“是我们多有冒犯,”南叠枫走上前来,拱手拜道:“我二人远途而来,不知莫老爷府上规矩,还请老人家勿怪。”一席话毕,成功将那老人的注意引到自己身上,南叠枫嘴角微微一勾,抬起头来。
一瞬间,老人原本肃穆的神情陡然凝滞,仿佛突然遇见了什么恐怖而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矍铄的眼中溢出不可思议的惊恐,刹那呆住。
“大……大管家?”阿然发觉不对,试着低声唤了一声。
老人身子一震,忽然丢下门口的这四人不管,转身就慌慌忙忙一路趔趄地往主屋奔去。
阿然阿九也是惊住,但见大管家跌跌撞撞步履不稳,当下也管不得汪云崇和南叠枫了,抢了进去一左一右地搀住大管家一齐往主屋去。
铜门大敞,汪云崇挑挑浓眉,转回头拉过同样有些不明所以的南叠枫,跨过门槛进了大门。
方刚走进两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停在庭院正中,齐齐向左首望去。
一行十五六人皆是仆从装扮,阿然阿九也在其中,方才开门的那个老管家垂首跟在一旁,走在最先的,是个身材高大却体态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
汪云崇与南叠枫正过身来。不消多言,那个领在最先的人,绝对是莫润升无疑。
南叠枫用眼角瞥了汪云崇一眼——不是说莫润升是个“俊朗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