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太阳很早早升起,恢复了生机。陡峭的群山上涌下融化的雪水,咆哮的激流卷起松树就像卷起一根草。溪流涌出峡谷,发出雷鸣般的声音冲刷着岸边的卵石。牧羊人在没过大腿的深雪中跋涉着着去找回他们的羊羔,亚历山大脱下皮毛斗篷,以防自己变得怕冷,挤在一起睡的男孩们都分开了,所以他也不再跟赫菲斯提昂一起睡了,虽然心里不无遗憾。赫菲斯提昂偷换了他们的枕头,好让亚历山大头发的气味伴随自己。

菲利浦国王从色雷斯回来了,他在哪儿废黜了克索伯莱特斯国王,在要塞里留下守军,计划着往赫伯罗河谷里迁徙那些散布在荒野里,没有土地的马其顿人。军队里的卜者告诉他给新城市命名为菲利里斯,或那维斯顿。虽然如此,基础已经打好。带着冬天的战果,他回到埃盖参加酒神节。

米萨留给给奴隶看守,小伙子们和教师收拾好东西,沿着山路骑行去埃盖,他们不时下到平地,趟过浅滩。在离埃盖还很远的林间路上,他们就感到脚下的地面在瀑布的咆哮声中震颤。

老旧的城堡灯火通明,擦洗一新,剧场为上演戏剧作了准备。半月形的埃盖自己就很像一个巨大的舞台,对着荒凉的群山中无法知晓的观众。多风的春夜里他们在瀑布的水声中相互呼喊,为了互相挑衅,互相吓唬,为了孤单或爱。

国王和王后已经安顿下来,解读着多年来熟悉的迹象,亚历山大判断公开场合下他们会互相说话。但是很少看见他们在一起。这是他第一次长时间离开,该先向谁致意呢?

应该是国王,这符合习俗,忽略他将被视为一种公开的轻视。而且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在色雷斯,菲利浦为了显得体面大费周章,周围没有姑娘,甚至不怎么看最英俊的卫士。他父亲出色地指挥了战役,许诺他下次让他带自己的人去。现在侮辱他话就太粗鄙了。其实,亚历山大很想见他,他会告诉他不少事情。

国王的办公室在城堡中心的古老的塔楼里,几世纪来修修补补的笨重的木头楼梯通向曾经是国王们卧室的环形房间,门口拴着一人高的大狗。阿格劳斯国王在壁炉上加的罩子被烟熏的漆黑,他没怎么修整埃盖,派拉的宫殿才是他的最爱,菲利浦的文书们在楼梯下的前厅里,在走进去前亚历山大叫一个文书替他通报,。

他父亲从书桌后站起身,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他们之间的问候从没这么轻松过。亚历山打听着基塞拉是怎么攻下的。军队向前进发的时候他被送回学校了。“你是从河边发动进攻的,还是攻击了岩石旁的盲点?”

菲利浦省本想为了在回去的路上擅自拜访那个野蛮人兰加罗斯骂他一顿。但是现在他把这事儿忘了。“我试过河边,但是沙子太多了,所以我用攻城塔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攻击东北边的城墙,”

“你在哪儿搭建的攻城塔?”

“在这里——”菲利浦看着书桌,发现桌上满是文件,做了个手势想找地方。

“这儿,”亚历山大跑向壁炉前的柴火篮,手里抓着把木片回来。“看,这是那条河,”他摆下一条松枝,“这是北边的瞭望塔,”他在松枝尽头放了片木头,菲利浦放了另一片,在塔边盖了堵墙,他们热切的移动着木片。

“不,太远了,大门在这儿。”

“看,父亲,你的攻城塔,在这儿,援军在这儿。”

“现在是云梯,给我些木片,现在这是克莱特斯的军队,帕美浓——”

“等等,我们忘了弩炮,”亚历山大在篮子里找出个松果,菲利浦把它摆好

“这样克莱特斯有了掩护了,当我——”

沉默突然降临,亚历山大背对着门,但是他父亲的表情足够说明一切了。冲进多瑞克斯的警卫室还容易些。他转过身。

他母亲穿着镶白边的紫色长袍,头发束在金梳子里,带着丝绸面纱。面纱下她的红发就像隔着烟雾的火焰。她没看菲利浦,她冒火的眼睛寻找的不是敌人,而是叛徒

“等你忙完了,亚历山大,我在房间里等你,别着急,我等了半年了,再多等几小时也没什么。”

她硬邦邦地转身离开。亚历山大站着没动,菲利浦看见了他想看到东西。他的眉毛因微笑挑了起来,他转向战场示意图。

“原谅我,父亲,我最好去找她。”

菲利浦是个深谙事故的人,但是多年积累的恨意,和刚被惹起来的怒火,让他在应该表现宽容的时候缺少风度。“你可以等会儿,等到我说完。”

亚历山大的脸像等候命令的士兵,“是的,父亲。”

带着一股他从不会在谈判中暴露的傻气,菲利浦指着一张椅子说,“坐下。”挑战已经递出,而且无法挽回。

“对不起,我现在要去见母亲了,再见,父亲。”他转身出了门。

“回来。”菲利浦喊着,亚历山大回头看着他,“你要把这堆乱七八糟的留给我?你把这儿搞乱的,自己收拾干净。”亚历山大走回桌子边,把木片收回柴火篮,他把一封信碰掉了,像没看见一样,他充满仇恨地看了菲利浦一眼,离开了房间。

女人们的房间跟城堡初建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在阿米塔斯的年代她们就是从这里被召集去见波斯使节。他爬上狭窄的楼梯向小接待室走去。一个从前没见过的女孩走了出来,她一头柔软的黑发,绿眼睛,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圆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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