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心头浮上傍晚的一幕幕。

他又再一次的让公主受到伤害,八年前他护力不及,让公主被熊掌所伤,今次他疏忽大意,过早离开,让公主被歹人追杀……

他恨恨的捶了捶自己的头,「让你喝酒!让你喝酒!」

傍晚时,他无法在河岸待下去,无法再让自己回想公主丢弃宝剑的绝决,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它漏河岸,颓然的来到酒肆,盼着一醉解千愁。却不曾想,在恍然醺醉时,看见都尉府卫士匆匆在街上跑着,正在倒酒的他心下一凛,酒顿时醒了大半,慌忙跑上前询问,却得到公主受伤的消息。

他真的无用,所做的一切都在伤害公主。

他盯着今日同公主分开的那一处河岸,苦涩烦闷暴躁种种情绪快溢出胸,直让他不能呼吸。

他在河岸处坐了好久,逼自己回忆一幕幕,反正他的难受无论怎么累积都不会比公主更多,那何不再更难受一点,让他就此死了算了!

他是这么颓丧的想着,可人总在想清静时无法清静。

那半刻前就开使窸窸窣窣的响音越来越大声,且好似朝着霍心的方向而来,过了一阵后,霍心开始听到一种钟铃声与类似蜜蜂翅膀拍打之嗡嗡声,两声混合,莫名的让心有排斥。

来人脚步虚浮,无武功在身。一袭粗布麻衣搭在瘦削的身子上,腰间挂着零零索索的事物,像是在寻找什么般,每踏几步便左右看一下。

杵在河岸中的人形障碍物霍心自然没逃过来人法眼。来人快步向霍心而去,手里的琉璃瓶还一闪一闪的烁着金茫,随着他脚步加快,那琉璃的闪烁频率也跟着快了起来。他颓着背弯着腰靠进霍心,眸子一会儿看着发亮的琉璃瓶,一会儿又移到霍心身上,「霍都尉,你府上最近是不是来了什么人?」

霍心抬了抬眼皮,推开眼前那忽然不再嗡嗡吵闪闪亮的琉璃瓶,「干什么?」

「我是捉妖师,这琉璃瓶可是寻妖瓶,专门查询妖精踪迹。」这捉妖师突地直起身子,无比郑重道:「霍都尉,你府上有妖!」

霍心又斜眼看了眼捉妖师,「你就是那集市卖药的吧,少在这装神弄鬼,一边去!」

「我这瓶是祖传的,祖辈都是捉妖师!哎哎哎,你别把这不当一回事,妖精可会把人弄得家破人亡啊!」捉妖师凑到霍心面前,认真的问道:「都尉府上是不是来了两个人,来时骑着高头大马,一个带着面具,一个长得很美?」

「放肆!」霍心狠狠抓着捉妖师的领口,手臂一动,便压制了捉妖师伏地无法起身,「来者之尊贵,怎容你出口猛浪!」

「呃……」

「你再乱说话试试看,后果你承担不起。」

除妖师眨了眨眼,又拍了拍霍心的手,「我不乱说,霍都尉松手啊松手啊。」

霍心面无表情的盯着除妖师一会儿才放手。

这除妖师许是不怕霍都尉威严,又或是其本性如此,像是忘了刚才那扎,毫无顾虑的又开口:「霍都尉,我看巡逻的人马忙了一晚上,可是有什么事啊?」

霍都尉盯向他,「你,听到了什么?」

「就是……都尉在找犯人?」除妖师看了看霍心的脸色,又再问道:「这犯人是不是与都尉说得那尊贵之人有关?」问完后他敢忙退后几步,「霍都尉别动怒,小人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帮帮忙。霍都尉守卫白城,劳苦功高,小人愿意为都尉分忧啊。」

霍心皱了皱眉,心念一转,想道:或许民间有较多线索也未可知,这除妖师生活在市井,有什么小道消息或陌生人出入,都该有些灵通。「这近来可有陌生面孔出入?」

「恩……入城避祸的人在停战后就没有了,避祸的人也大多在一年多前安定下来,陌生面孔出入吗?我想想啊……」除妖师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霍都尉,那骑着高头大马入城的两人是谁啊?」

霍心瞥了除妖师一眼,想道:公主入城时没有隐瞒踪迹,不过多久,公主来到的消息自当会传出,说出来也无妨。只是冷声答道:「入城之人乃靖公主和其侍女。」

「嗄?」除妖师眼珠子停止转动,惊讶道:「靖公主来白城做什么?战事不都停了?怎不在京中享福?」

此人性痞,当警戒一番。霍心沉声喝道:「管好你的嘴,若有什么流言传出,我让你再也吐不出话!」他唰的让剑出鞘,一指点抚过亮晃晃的剑背,恶声道:「这剑,杀过很多人,不差你一个。」

☆、画皮二xiv-孰为可怖?

这天下或许没有人能在差点丧命之后保持愉悦的心境,所以,靖公主面色阴郁乃理所当然,院里沉闷的气氛也很能被理解。

可怜的马儿尸身浮肿,身上还有好几个箭洞,如此触目惊心,却还不得享有安宁,得在死后让人围观。

牠一向享受主人一下下为牠刷毛的舒服感觉,如今鬃毛脏乱,褐色大眼无法安息。

「在何处找到牠的?」伤极痛极,话说得很是压抑。

「禀公主殿下,属下在它漏河岸中下游寻到此马,离殿下遇袭之地约莫百里。」那位属下顿了顿,犹疑的说道:「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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